27·办公室海妖 po18e n.co m
鞋跟触地的声音仿佛铜磐,从走廊彼端由远及近,她的房门被敲响。
显而易见的,白马兰对她那个秘书的一贯态度就是如此,既不在意,也无要求,那只是她用来装点门面、假装正经生意人的道具,她甚至不在意那孩子是否真的工作。
梅垣进入房间,她毫无反应,仍站在橱窗前收拾一排玩偶。那是她女儿很幼时的doudou*,经过多次洗涤的柔顺皮毛间残存着令人安心的气味。她不舍得处理掉女儿的最佳伙伴,甚至有时自己都还需要来自玩偶的安抚。她收拢小臂,玉似的纤长的五指拢住胖滚滚、毛绒绒的小独角兽,仪态庄持俯矜,宛如怀抱一枚婴儿。梅垣安静地瞧着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将装订好的文件轻轻搁在她桌上。
白马兰回头的动作漫不经心,视线贴着桌面缓慢地向上扫去,看见的是单调且乏味的黑色包臀裙、大得不成比例的公文包,几乎没有设计可言的西装外套,不过剪裁还算得体。事实上,看见她刚毕业的小秘书终于不再穿格纹轮褶短裙和直筒袜,白马兰相当欣慰,但很快就意识到一些不对劲。她瞥见那纤瘦的、柔韧的、完全裹在衬衫中的腰,望着它在动作间如修竹叶影般摇曳,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于是她横起眼皮,望向那张如雪擦过的素颜,感到血液被烘得极热。
“老板。”梅垣扶了下眼镜,信口胡编,道“我来面试您的私人助理。”
他说着,绕到桌后,站在白马兰身边,已然突破了寻常下属与上司间的社交距离。白马兰很少,或者说是从未见过梅垣这样的形象,扎着干练的高马尾,制服如同军服般挺拔。一抹猩红颜色不经意闪过她的余光,白马兰注意到梅垣踩着双鞋跟锋利的恨天高,尖头、细跟,线条完美的足弓下是红漆大底,风情摇晃。
白马兰本人并没有潜规则男下属的喜好,她也不大理解这背后的逻辑,让渡自己的部分权利换取更大的利益,这本身已经是很划算的买卖了,再让他获得一个和女人做爱的机会——还是和她这种正值壮年的成功女人,这不是奖励是什么?不过既然是梅垣编排的情色戏码,白马兰还是挺乐意接受的,尤其他今天比之往日更有风韵。
“希望您能给我十五分钟。”梅垣脱下西装外套,放在一旁,将手搭上她的皮带,缓慢跪下身。他一直都知道白马兰非常挑剔,她喜欢纤弱的男人,又不希望他们太瘦,所以梅垣刻意将西装套裙选小了一码,以此扬长避短。毫无弹性的布料紧紧裹缚着臀腿,这使得他有些行动不便,只好将重心前移,倚靠在白马兰身上。
束腰的轮廓在他身背后凸显,两弯弧度如刀锋一般。白马兰屈起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在此刻这无疑是种鼓励。邪火急下丹田,梅垣只觉得渴,他爬上白马兰的膝头,犹然谨记自己身为演员的修养,将人设深深凿进骨子里。他的动作沉稳且娴熟,以至于显得有些冷漠,解开白马兰的皮带,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扔得很远,又去解她的裤腰。平光眼镜略微下滑,他无暇顾及,只是抬起眼,透过镜片的上缘去看白马兰,眼皮的褶皱陷于眉骨的浅窝中,半敛的长睫在他脸上留存鸦羽似的倒影。看更多好书就到:w anjie shuk u.c o m
“简历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我会直观地向您展示我的资历和能力。”梅垣从她的腰侧往下亲吻,自始至终都不曾感到羞耻。因为在梅垣的想象中,那些成为秘书或总助、围绕在她身边,为她效劳的男人,都是这样上位的。
最开始他还能假装自己并不怎么享受为白马兰口交,毕竟他今天扮演的是一位职业男性:他是来应聘的,不是来和图坦臣抢女人的,但很快梅垣就原形毕露了。他朝上引颈,动作间带着些许急切,然而白马兰却往后退,姿态轻佻地靠在桌前,滚烫的花器从嘴边揉过去,两朵肉瓣轻微地翕动,将他的下半张脸蹭得湿漉漉的。
梅垣发出两声哭似的哼,有点心神不宁。情液逐渐干涸在他的嘴唇上,他追过去,白马兰很坦然地接受,掌着他的后脑,他的下巴与脖颈几乎呈现一条直线,炽热的吐息丝丝缕缕、断断续续,将镜片蒙上水雾。白马兰拍拍他的脸,他全身都抖动了一下,忽而有种作为器物被使用的感觉。他调整姿势凑上去含吮,情液顺着粉红的舌尖滴落在腿面上。
紧窄的裙摆不断上滑,勒住了本就鼓胀的两颗卵蛋,梅垣察觉到自己勃起了,性器濡湿的顶端在套裙的丝绸内衬上来回摩擦着,他难耐地夹住双腿,不自觉地晃动腰肢。他真的很不习惯这种过于正式、过于保守的职业套裙,紧窄的裙腰勒得他喘不上气儿,立领的金属扣件严丝合缝,紧紧包裹着脖颈,让他感到闷窒。
老板身边的位置还真是不好坐,他望向白马兰的神情中带着些许埋怨,那一瞬间他就又是梅垣了,白嫩的小脸被蒸得潮红,一缕散落的额发悬垂至鼻尖,尺寸不适配的平光眼镜压在脸上,每次眨眼时睫毛都会蹭到镜片,致使他的神情看上去总有些迷蒙。他上半身衣着整齐,连领口都还没有散开,套裙却已被蹭到腿根,性器因充血而呈现出近似于烫伤疤痕的深红,兴奋得汁水淋漓。
“别把我的办公室弄脏。”白马兰踩住他的大腿,并没有用什么力,鹅脂般白嫩的皮肤却红了一片。她抓住梅垣的头发,两手托住他的脑袋,梅垣发出些类似于呜咽的鼻音,为了稳定重心而伸手扶住白马兰的腰胯,配合地张大嘴巴。
浑身都是她的味道了。梅垣难得感到些许羞耻,不由闭了闭眼,颌骨与舌根酸痛不已,涎液顺着下巴滴落在白马兰的鞋面上,将那价值不菲的浮雕皮料染得亮晶晶的。他艰难地抬起眼帘去望白马兰的脸色,看她因身体紧绷而趋于平缓的唇谷,由轻及重喘息的仓促间微蹙的眉头。梅垣爱抚她的阴阜,指尖沿着濡湿的幽隙探入甬道,在粗糙而滑腻的内壁间摸索,随着她轻摆腰胯的频率而摁揉勾动。
她早已被引动的身体变得更热,梅垣听见水潺于隙。白马兰的情欲发酵、倾翻,几要流出酒液,鞋跟的力道逐渐加重,尖锐的棱角在他腿面上留下细碎的刻痕,有一丝疼痛。梅垣羞耻却兴奋,大腿肌肉痉挛,粉嫩的一根东西挺翘着,从裙底探头出来,前端滴下水,拉出几道丝。
他快被自己浪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又是这样?梅垣很难说自己不喜欢被白马兰支配并使用的感觉,她镶嵌在鞋头底部的桃形铁片触感冰凉,牛皮琴底的棱条内收直至并靠,有一种骇人的冷硬。梅垣下意识地畏惧,怕她无情,怕她严酷,可她的无情与严酷都让梅垣感到性感异常。小腹中似有一只手在揉捏他的脏器,酸胀难耐,迫使他一个劲儿地哆嗦。梅垣忍不住地将腰肢挺起很小的弧度,用沾满情液的双手扶住白马兰的大腿,贴近她的身体,悄悄瞥她的神情,并拢膝盖,夹紧腿根,偷偷将性器往她裤腿上蹭,结果被她察觉,很重地踩着腿面碾了两下,梅垣痛出一声哭。
“让你蹭了吗?”白马兰抓住梅垣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身前拽开,他张着嘴,探了探水润的舌尖,满脸不甘心的神情。“你馋得连礼貌都忘记了。”白马兰将他从地上提起来,丢在自己的椅子上,踩住轮子上的刹车锁。
“你就会要求我,从来都不想想你自己。”梅垣太久没见到白马兰,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上委屈的嗔色,很有撒娇的意味。他张开五指,小猫洗脸似的用指尖揩揩嘴角,坐在转椅上替她脱衣服,纤细的手指抖个不停,咕哝道“我又没有爽到,只有你在享受——爽到没有?爽到就说‘谢谢先生’。你不懂得感恩。”
“你管这叫没有爽到?”白马兰低头瞥向他的性器,红彤彤的一根,在人眼底挺着招摇。
梅垣垂着眼不说话,有些羞,但也没有羞太久。白马兰的身体裸露在他眼前,腿很壮,饱满圆润,充满力量感,叶脉般的生长纹从双腿外侧蔓延,爬至她的下腹和腿根。皮肤的承载量跟不上她生长的速度,她的生命力是如此旺盛而充沛,此刻姿势随意地站着,重心略微转移,自然地舒展,如力与美神的雕像常用的歇站式。
想动人,也确实动人。梅垣舔了舔嘴唇,按住她的小腹,视线上移至她的脖颈。他解白马兰的衣领,将她的衬衫剥去,锁骨与肩峰形状完美,半藏于丰沛的血肉之下,有种坚硬的感觉,看上去盛气凌人。
“原本我只是猜测,但是现在我能够肯定了。”梅垣吻她大腿内侧的凹沟,将脸颊贴上她的肚腹,仰望着她道“你的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他还是个处男,是不是?你根本不碰他。”
“是吗?”白马兰脸上还是那副笑,说“或许今晚他就不是了。”
“哦,天娘,拉倒吧——他是个叱咤商场、说一不二的男强人,或许你是不敢碰他。”梅垣直起身,倚着转椅靠背,在她的注视下缓慢曲折双腿,向两侧分开,握住自己的膝盖,靠在转椅扶手上“你根本就不敢像骑我一样骑他。”
“对,你说得没错。”白马兰从恶如流,梅垣发出邀请,她欣然接受,将一侧膝盖压在转椅的皮面上,双手握着梅垣的腰,将他往外拽了些。“毕竟他是位名流少爷,少爷总是需要更多的尊重。”
白马兰双手撑着椅背,枷锁般禁锢着梅垣纤细的两只脚踝,他整个人被对折起来,大腿几乎贴住小腹,连胸口也染上脸颊般的潮红。梅垣小小地惊呼一声,感觉自己快要掉下去了,不由紧紧攥住两侧短且低矮的扶手。
在这方面,白马兰实在不太体贴,只顾自己,一点儿都不温柔。性器被她吞绞进去,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梅垣的小腹痉挛得厉害,双腿的肌肉线条明显地浮现出来。他已经感觉不到腿间的胀热了,浑身都好似被引燃了山火,从脊骨延烧至脸颊,几乎变得刺痛。他想摸一摸白马兰,够不着,只好搂住自己的腿根,原本整齐的束发被蹭得有些散乱,连眼镜都碰歪了。梅垣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离谱,就像那些roleplay色情片里的演员,白马兰用一种贪爱而珍视的目光观摩他,他变得更硬了。
“我可以…”
“不行。”白马兰甚至没有允许他把话说完。
每到这种时候,梅垣都在两种感情里纠缠不清,一方面他觉得白马兰好爱他,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白马兰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他的思绪已经变得乱了,白马兰这名不符实的‘蜜月期’让他很有种得胜的喜悦,可只要一想到这女人约莫叁十天没做过爱了,他又觉得白马兰是在用他泄欲。硅胶玩具虽然能煮,但是却不会叫,只能说是各有所长。
她大开大合,动作间没有一丝温存的意味,梅垣从这会儿开始就只会哭了。白马兰看上去气血很足,和她相比,梅垣实在显得有些清瘦苍白,交迭的身体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他的脚踝被禁锢在白马兰的虎口与椅背之间,磨出鲜红的血印,早已不堪重负的屁股可怜兮兮地红肿着。太多次的私处整形手术给他留下不小的后遗症,浑圆的两颗睾丸被撞得直颤,痛感与快感混杂一处,没有界限、没有尽头。这个体位实在有种强烈的欺凌感,梅垣被压得难受,不住发出微弱的哼声,一个劲儿地摇头。他双眼通红,水色朦胧的一片,下唇被咬得沁出血似的浓红,仿佛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但也不好说,毕竟他就喜欢这样。
等白马兰尽兴,从他身上离开,梅垣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失神的双眼微微泛白,鼻尖和颧骨都红红的,只有腿根的肌肉还在不自主地痉挛。白马兰从抽屉里打开一包新的婴儿湿巾,将自己擦干净。这好像还是图坦臣带来的,放在她办公室已经很久了。
她穿上裤子,在沙发后找到自己的皮带,倒是没有急着系上,反而在手中折了两折,用冷硬的棱角摩挲着梅垣的肚皮。他身下的皮质椅面几乎是一片水泊,敞开的双腿蒙着层热汗,稀薄的精液晕散在水渍里,是流出来的。
他其实很有天赋,直到这会儿都还记着‘没有得到允许不可以射’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子实在有些过于凄惨了。他忍得太久,习惯了那样的快感强度和激素分泌,如果不再经受外界的刺激,他很难高潮。白马兰将皮带往上移,抵着他性器的根部,轻轻拍了拍。梅垣有点回神,含含糊糊地哭起来,皮肤深处的麻痒难以忍耐,他抱住腿根,可怜兮兮地央求道“摸一下,难受。”
“难受?”白马兰把皮带递到他嘴边,梅垣将其上沾染的情液舔干净。
“反正我是爽到了。”白马兰扎上皮带,弯腰捡起自己的上衣,吻了下他的发顶,道“谢谢先生。”
太残忍了,不过是他自作自受,梅垣抿着嘴发出一声哀怨的哭。
虽然他没有一定要白马兰向他道谢,但这样的话没礼貌,说了就是不对,在强权面前没有辩解的余地。梅垣身上一层薄汗渐渐冷下去,只有性器还在亢奋,爱水欲火余热未退,被撞得通红的睾丸圆鼓鼓的,两腹凹沟中间一柄肉具胀痛不已,显然是寂寞太久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入宫多年的侍郎,红颜未老恩先断,好容易见到皇帝一面,不及圣心回转,又要被送回冷宫了。
“你有空要多来看我,知道吗?”梅垣从椅上坐起来,因下身酸痛而轻哼,玉琢的脸容间一丝情愁,两汪眸光泫然欲泣。他从后环抱白马兰的腿根,说“不要总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明天上午有事。”白马兰回过身,托住他的脸颊,吻了一下“下周吧。我去片场接你。”
然后她提起沙发上的公文包,推门而出。梅垣听见她的脚步声远去,在楼梯间逐渐消失,想必她是到六楼去了。紧挨着健身房就是淋浴间,她会洗完澡再回家,因为她尊重普利希先生。
——自始至终,白马兰都认为自己是坦诚的。她没有撒谎,她只是很傲慢,她所有情夫都知道她结婚生子,家中如花美眷,此事根本没必要遮掩。而至于她在外头朝叁暮四、朝秦暮楚,她也从不向图坦臣隐瞒。瞒不住。
九点四十七分,影业那边说埃斯特离开了,一前一后只有两辆车。图坦臣表示知道了,随后挂断电话。她和那个影星在外头偷过情,舍得回家来了。她还让乌戈开走其中一辆车,把那个影星送回家。
约莫叁十分钟过去,掌纹静脉识别验证通过的声音很突兀地在门厅响起。图坦臣将冷却的自制果酱分装进小瓶,没有抬头,一旁的伊顿听见声音,兴奋地从料理台后绕出来。
“妈妈!”
伊顿扑进白马兰怀里,搂着她的腿根,仰头道“妈妈,爸爸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切大苹果哦。”
“什么大苹果?爸爸给买的吗?”白马兰将伊顿抱起来搁在桌上,转头跟德尔卡门打招呼,语气间隐约有些责备的意味。已经十点多了,平常这时候,伊顿都睡觉了,早说要等她回来一起做什么事,就该给她打个电话催一催才对。
“没关系的,埃斯特。明天是周末,偶尔一次,没关系的。”图坦臣将两只包装精美的异形皮盒从冰箱里拿出来,解释道“八千代送了些水果给老教母,伊顿喜欢大苹果,我就拿了两个回来。原本说明天切,但伊顿等不及了。”
“其它还有瓜啊、葡萄,都和平时我们吃的一样,但是这个苹果特别大,我没见过。妈妈你看,你快看。”伊顿兴高采烈地打开皮盒,费劲地托起足叁斤重的红苹果,展示给白马兰。在妈妈回家之前,她已经把苹果拿出来把玩好几回了。
“哇哦。”白马兰确实也有些被震撼到,瞥了眼皮盒中的产品介绍卡,惊讶道“kurenainoyume,这玩意儿还有名字?”
“嗯,深红之梦。”图坦臣在水槽中清洗水果刀,说“我查了一下,是改良品种,说是全世界最大的苹果,将近叁百元一磅。”
“抢钱?”白马兰将苹果搁在案板上,拿着皮盒端详了一阵子,说“不过这盒子挺好看的,留两个种点小花小草,放我办公室。”
“知道了。”图坦臣洗完水果刀又紧接着洗苹果,请示白马兰道“切一半?”
伊顿撑着料理台的边沿,晃着腿,期待地等着。
切了多没意思。白马兰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把苹果拿到伊顿嘴边,兜着她的小脸儿,道“咬一口尝尝。”
“那样不好咬。皮还没削呢。”图坦臣有些担忧地伸出双手,又不大习惯反驳她,于是看向一旁的德尔卡门。老管家微笑着摇头。
白马兰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知他在担心什么。小姑娘被养得很娇气,吃个水果都要切。之前牙医也说了,伊顿的牙根吸收情况不好,下颌骨发育也有点缓慢,一口细美的猫似的小乳牙。
长了牙得用呐,白马兰一侧身将图坦臣挡开,笑着坚持,说没事儿。伊顿两手捧着苹果,咬了脆生生的一口,汁水顺着下唇淌进白马兰手心里。
“这个大的跟平时吃的小的有区别吗?”白马兰笑着抹抹伊顿的嘴角,对她的行动表示肯定,鼓励她自己捧着苹果啃。德尔卡门上前为她领口掖上一小块儿方巾。
“像苹果味的西瓜。”伊顿被这脆且嫩的口感弄糊涂了,又咬了两小口,将苹果举到白马兰跟前和妈妈分享,说“我喜欢这个。”
被满足了好奇心的小姑娘不再想拿着这么个大苹果了,乍一脱手,顿时一身轻松。伊顿在料理台的桌面上站直身子,搂着白马兰的头颈,几乎要坐在妈妈肩上,绕着妈妈的发梢说学校里发生的事。
“好了,亲爱的,已经很晚了。”图坦臣将伊顿抱起来递给德尔卡门,微微背过身,把后背留给白马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跟妈妈说,留到明天吧。明天咱们要出去玩一整天呢,是不是?”
伊顿很快就要七岁了,该着手培养她一些艺术或运动方面的特长。她安排图坦臣带着伊顿海量地接触各种艺术门类及体育运动,将她有兴趣且有天赋的项目筛出来,工作量还是挺大的。白马兰瞥了眼手表,意识到今天确实有些晚,同时也很敏锐地察觉到图坦臣的负面情绪:他因为梅垣的事情在生气,给她找不自在。
“是的,爸爸说的没错。太晚了。”白马兰吻了吻伊顿的额头,说“晚安,宝宝。我爱你。”她睨了一眼图坦臣的侧脸,刻意做出不大赞同而又不得不屈服的神情,无奈地歪了下脑袋,道“听爸爸的话。”伊顿笑着捂住嘴,皱皱小鼻子,说“晚安妈妈,晚安爸爸。”
望着德尔卡门抱着她走进电梯间,白马兰啃了口苹果,强调道“刷牙要认真。”
“记得搽点香香。”图坦臣嘱咐。
这栋房子里最后的一点鲜活的气氛随着缓慢闭合的电梯门而消失不见,白马兰将吃剩的苹果搁在料理台的桌案上。
一直以来,图坦臣都不太懂得如何旁敲侧击,或者说他行事端正,不擅长梅月庭那样的旁门左道。他开门见山,说“我请唐古拉替我约见了史翠珊女士,下周二见面。”
“哦,那个大律师?”白马兰拿了瓶米酒准备带回卧室,正在橱柜前挑选酒杯,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口问道“准备做什么?”
“我希望能通过她将宋引荐至影业。宋最近在打离婚官司,离不开史翠珊,他的律师去哪儿,他就会跟着去哪儿。”
白马兰知道这个人,cypress·sung,宋柏,字雪木。十年前,他比梅垣还要红,是中土影坛最着名的男打星,没有之一。武打男星吃的是青春饭,他比同期的所有竞争者都更幸运,当其他人为了争取转型机会而勾心斗角时,他和某位着名富商秘密结婚,育有一女,并宣布退出影坛。
原本他这辈子应该很顺利才对,好好把女儿养大,安心享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婚,但白马兰知道他肯定赢不了那场官司,即便他的代理律师是史翠珊。全世界政商名流的家庭都是这样,出来比进去更难,宋的性格刚烈,必定会碰得头破血流。届时净身出户、舆论哗然、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中土根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得换个地方发展。只要影业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就会抓住,不遗余力地证明自己的统战价值,没日没夜地为影业卖命。他必须东山再起,必须星光熠熠,他得比十年前更出名、更富有、更具影响力,否则他的前妻会给女儿找个和顺、温柔、年轻的新爸爸。
“当然可以,宋从前是家喻户晓的影星。”白马兰选了只小巧的胭脂水釉碗,提着酒瓶转身上楼,随意道“只是有一个小问题。”
她的步伐停顿片刻,倚着楼梯扶手转身,垂落眼帘望着图坦臣,脸上是一副哀矜的神情,因其五官轮廓分明而显得格外做作,“宋的性格不好——他都被丈妇扫地出门了,性格能好到哪儿去?像宋一样麻烦的大明星,影业里已经有一个了,还是咱们半岛地区的男孩子比较好,谦卑有礼,任劳任怨,根本不需要交际应酬那么麻烦,只需要登录演员工会的网站就能找到一大卡车,任你挑选。”
或许埃斯特是在隐晦地表达不满?嫌他管得太宽了,将手伸得太长了?普利希家族庞大异常,女人们的情夫是结社生态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她们借此与其她女性建立亲厚的姊妹情谊,形成紧密交织的社会关系网络。他不是个传统的好男孩儿,不是个真正的高山半岛贤夫,如果他连丈妇的情人们都无法容忍,那么他预备怎么当好这个教父呢?就像埃斯特总挂在嘴边的那样,或许他应该‘向安东叔叔取经,少问,多做’。
图坦臣抿了抿嘴巴,固执道“不。”
“哦,不?”白马兰没有料到图坦臣会这么说,“‘不’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回到卧房的第一件事是脱衣服,将外套和裤子很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图坦臣顺手拾走,丢进浴室的洗衣篓中,随即回到白马兰的身边,道“在七楼的走廊里,我和他擦肩而过。那时我并没有多想,因为他换了套衣服,我没有将他认出来。直到在停车场,我看见你的小秘书站在车边和乌戈聊天。”图坦臣说到此处不由深吸一口气,逐渐变得和缓而平静,语气中有些许无奈,道“你让渡的是我的权利,这对你没好处。”
顿了顿,他又说“或许你该庆幸,梅很蠢,不可能是国际调查局的线人又或者其她家族的间谍。否则让他一个人留在你七楼的办公室,影业会遭殃的。”
白马兰披着图坦臣的丝绸睡袍,敞胸露怀地靠坐在枕边梳发,闻言动作停滞。若非是图坦臣提醒,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梅垣的喜爱已经到了智惛的程度。沉默片刻,她放下梳子,稍微坐直了些,问道“你想要宋,是吗?一定要?那些小的都不行?”
“我不想说一些堂而皇之的话来哄骗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梅垣胆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因为你的纵容。他让我不痛快,我也会让他不痛快。”图坦臣的语气还同往日一样温和,他替白马兰解下衬衫袖扣与手表,放回珠宝盒中,“我要宋,一定要他。我鼓励他和梅垣竞争,互扯头发制造话题,不仅如此,我还要梅垣与他合拍电影,给他搭戏演男二——当然了,你的情夫不值得被我这样针对。我只是想知道,我在影业内究竟有多少话语权,在你心里又有多少分量。”
“一边做我的情夫,一边还要被你折腾,这不是太惨了么?你难道没有同情心吗?图坦臣。”
“是的,没有。他的存在对我是种妨碍,如果你能教会他怎么做一名情夫,或许我还会多怜悯他一点儿。”图坦臣拿起梳妆台上的乳液,走在床边的矮凳前坐下,为她护理略显干燥的皮肤,轻柔地打着圈儿按摩。他当然注意到白马兰身上的红迹,像是吻痕,又像是牙印,总归是情欲褪去的激红。
“你想要宋,好吧,没问题。就让唐古拉把史翠珊叫来,跟她谈一谈,她会答应的。至于梅垣,他虽然是中土族裔,却早就学会了高山半岛贤惠和顺的美德。就按你的意思为他安排工作吧,但是别消耗他,明白吗?”白马兰意识到图坦臣和她是一样的人。这个发现让她头疼之余亦有些欣慰——当下还是头疼更多。她用小指抹了抹眉梢,是在脑海中权衡利弊,最终她拿定主意,握住图坦臣的手腕,弯下身望向他的双眼,正色道“如果他的人生毁了,我的情感不一定会受到损害,但是我的生意必然受到损害。你要有分寸,别把我的发财树浇死了。”
伊顿大了,处处是花钱的地方。如果她想学游泳,那还好,只需要聘请一位世界级冠军当她的教练。但如果她想学的是冰球,白马兰还得买一百公顷的地皮给她盖球场。其实在这些涉及到伊顿的事情上,白马兰对图坦臣很放心,毕竟事实就放在那儿,图坦臣是位好父亲、好夫婿,总是为伊顿、为她、为普利希家族着想,这由不得她不承认。
严峻的神色从白马兰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寻常。很难得,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理亏,梅垣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图坦臣生她的气,这很正常,他应该生气。
“我会有分寸。你将影业交给我打理,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图坦臣瞥了一些她腿根的红痕,说“但是你也该有分寸,埃斯特。”
图坦臣有身为普利希家族成员的骄傲,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类似于‘那个影星比我好在哪儿?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这样的话。埃斯特滥情、花心,图坦臣都不介意,不同年龄段的女人有不同的情感需求,这不足为奇。让他痛苦的是埃斯特对他和对那些情夫的不同态度,埃斯特从来不碰他,却和情夫做爱。
有时他甚至发疯地想着如果埃斯特的出轨对象不是梅垣,而是天鹅,那就好了,那他或许还有机会,能拉得下脸来问一问:埃斯特和你在一起时是怎么样的?你们一般用什么方式做?埃斯特喜欢什么样的?他相信天鹅会告诉他,天鹅会帮助他的。他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我很抱歉。诸如今天的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不知道你和伊顿在等我回家。”白马兰搂住他的肩膀,将他的头颈拥在怀里,道“不管怎么样,对我而言,家庭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我该给你打电话的。”图坦臣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倚靠在她的怀里“但是我怕你被打扰了…会不开心。”
她的皮肤有种湿润的沁凉,图坦臣搂住她的腰,微热的脸颊埋在她胸怀中蹭了蹭,感到很有些委屈。
“怎么会呢?”
微风吹进屋内,蟋蟀的鸣叫声由远及近,渐次衰微。
“怎么不会?”图坦臣抬起脸,定定地望着她“我没有得到你的爱。我无法满足你的情感需求,甚至连生理需求我都没办法满足你,那么被你寄托着情感的那个人是谁呢?”
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不是他。
此前白马兰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不觉得自己仿佛爱着谁。她抚摸图坦臣的脸颊,他的眼窝、鬓边与耳轮,曾几何时蓄满冷掉的眼泪。足以扑熄她总在经期前蠢蠢阴燃的欲火。白马兰忽然觉得有些动容,有些歉疚。“不会”,她说“没有那个人。你和伊顿是我生活里最重要的人。”
无端的、平和的关心中,二人独处的情况下,图坦臣心底铸就高墙的某一处坍塌,委屈和压力如泄洪般冲垮了他的城防。他在白马兰的膝头趴下,愁绪满怀,风雨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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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dou:对安抚玩物的特定叫法,亦指代关系亲密的女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