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回国

  “我有个姐姐，这个月马上就要生孩子了。”
  林蓁抬头对季涵莞尔一笑，随后继续低头专心缝制小被，嗓音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虽然只是邻居家的姐姐，但我们感情很好。”
  顿了顿，又不禁感叹了句：“真是岁月不饶人，我居然也要当小姨了……”
  “切，这算啥。”
  季涵打开寝室电灯，坐回自己位子上一边照着镜子挤痘痘一边说：
  “我和我最大的表姐差了一轮，十岁不到就升级成小姨，每次家庭聚餐都要坐小孩那桌看管一群泼猴儿，烦都烦死了……”
  林蓁没忍住笑出了声，手上动作一顿，抬头反问季涵道：
  “这有什么烦的……你难道不觉得小孩很好玩吗？”
  “玩小孩？”
  季涵回忆起被几个侄子侄女联合起来戏耍的不堪往事，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吧，不被那些小鬼捉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有多鸡贼，哪像我们小时候，纯真无知得……”
  搁在旁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阮月婷发来消息问她睡醒没有。季涵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六点，忙起身捯饬起自己着装，又火急火燎地喊林蓁帮忙找东西：
  “快快快，帮我找一下左边抽屉里的卡套，还有卡册最后一页的小卡也全部拿出来，我一会儿要带去拍照……”
  林蓁：“……”
  ……
  阮月婷上礼拜刚拿下国奖，这周就主动邀请大家聚餐，林蓁本以为只有四个人一起吃饭，到了火锅店才发现圆桌旁已坐下五六个人，除了钟楚乐的男朋友，还有秦书禹和他的室友窦齐。
  “哟，这个点才来。”
  秦书禹原本在和钟楚乐的男朋友聊天，一看到她和季涵终于姗姗出现在现场，二郎腿一翘就摆出一副拿她试问的架势：
  “等会儿吃完赶不及回学校，你打车送我们回去啊。”
  “你想得美。”
  林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秦书禹不怒反笑，嬉皮笑脸地凑近来与她搭话：
  “你上次还欠我一顿饭呢，想好哪天请我了吗？明天，还是下个周末？”
  配菜已经陆陆续续端上来了，季涵坐在两人中间专心摆弄小卡，许是被两人的隔空对话干扰，忍不住“唉”地叹了口气。一旁的窦齐见状，赶忙提议出声：
  “林蓁，要不我和你换个座位，你坐到我这儿来……”
  话音未落，刚才去上洗手间的阮月婷已从门外走入，目光扫视过在场的一众人，最后不轻不重地落在秦书禹身上。
  林蓁随即对窦齐笑着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终止与秦书禹的谈话，而后用皮筋扎起头发，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入锅，结果刚伸出去就被季涵挡住：
  “等等等等，我还没拍好呢，等一下再夹……”
  林蓁只好悻悻地收回筷子。
  秦书禹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贱笑，她根本懒得理睬，转头朝右强行加入钟楚乐和她男朋友的你侬我侬之间，捱到季涵终于敕令开饭，才一鼓作气地把毛肚全部倒入辣锅之中。
  “哎等等林蓁，你怎么全倒进去了？你不知道我不吃辣吗？”
  秦书禹又开始咿呀哇呀念叨不停，矫情得让林蓁无语至极，半个眼神也没往旁边递，倒是对面的阮月婷淡声开口了：
  “我这边还有一碟，你要不坐到这边来吃？”
  仿佛觉得这样做能气到林蓁一样，秦书禹极其爽快地应下了。
  秦书禹的座位一空出，窦齐立马就挪过来补上。他跃跃欲试地和季涵攀谈，顺着她的爱好说些什么“我以前也是行星饭”之类的令人匪夷所思的话；钟楚乐和热恋期的男友互相哺食，你喂我我喂你吃得那叫一个含情脉脉；秦书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阮月婷聊天，细碎不清的话语声时断时续。
  整张饭桌上专心干饭的人只有林蓁一个。
  她无视周遭一切，自顾自地涮菜蘸酱咀嚼，视线凝着红油翻滚的锅底放空时，隔着一层朦胧雾气的对面，阮月婷忽而轻声启唇道：
  “林蓁，程易师兄回国的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