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现在开始

  最近的宋允易，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没再主动找她了，即使在走廊对向走来，也没有视线交会。
  以往那些藏不住的目光，好像从没存在过，只是她自己编出来的幻觉。
  以前就算冷战，他还是会待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
  坐在走廊的另一头、打球打到一半和她短暂对视，
  哪怕一句话不说，她总能轻易找到他的身影。
  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又像是一种默认的存在感。
  可现在连这样的存在感，也没了。
  没了影、没了动静，他像从空气里被抽干，不再留下一点痕迹。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些他常出现的位置，却再也没看见他。
  她不愿承认，其实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等——
  等他哪怕只看她一眼，就像从前那样。
  可那个总会默默注视她的人，消失了。
  她找不到他了。
  讯息不回、位置不固定，连平常出没的场地都换了。
  他不再出现在她会经过的地方，
  不再默默留下线索让她追，
  就像她曾经故意隐藏一样——现在，换他躲了。
  「球练完了吗？」
  「你最近在忙？」
  「晚上有赌局……你想不想去看看？」
  叁条讯息卡在对话框底部，一直没变成「已读」。
  她发出去的每一条，都比上一条更小心一点。
  她还在想，自己已经开始放下姿态了。
  他也在响应，只是还没被哄好，所以才矜持一下。
  毕竟以前的他，总是抢着先回、抢着先让步。
  所以她想，再靠近一点——他们就能重新靠上。
  那天下午，她照惯例去他常练球的体育馆，看到他和别人走在一起，神色轻松，嘴角还有笑。
  那个笑，不是对她的，也不是刻意给谁的，
  却让她忽然明白一件事——
  他的世界，从来不只有她。
  他本来就可以跟别人说话、可以笑，
  甚至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更自在、更放松。
  她一厢情愿以为，自己的靠近能改变什么。
  结果只是——她没那么特别。
  她站在门边，背光的地方，没人注意到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来，是想找机会解释，说明什么都好。
  可那一瞬，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来干嘛了。
  那种笑容，不属于她，甚至从未为她出现过。
  那天晚上她站在顶楼，手机亮光映着脸，风灌进来，手却没感觉。
  她点开他们的对话框，盯着看了很久，最后锁了屏幕。
  他不回了。
  不是像以前那样闹脾气，也不是在等她先开口。
  是安静的、不带情绪的——退出。
  她忽然想起那句话：「你真的以为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吗？」
  当时她没回答，因为她真的以为会。
  现在她才知道，那不是警告，是提醒。
  风一阵一阵地灌进来，
  她却觉得自己不是在吹风，
  而是——他正在一点一点，把所有属于他的痕迹从她的世界里收回。
  她无声地耸了耸肩，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嘲讽自己太蠢。
  她以为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重新牵上他的手，
  结果却只换来了这种静默——
  不是冷，是静。
  静得像是——他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退场了。
  她原以为，只要她愿意靠近，他就还会在原地。
  但现在，她终于知道——
  他不是在等她。
  他是在放她走。
  她咬着唇，指节泛白，像是想抓住什么，又不敢碰。
  她第一次那么确定，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她怕真的会失去他。
  她得做点什么。
  现在，就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