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镜塔404第一层

  林闻舟吩咐人去准备吃食。
  没过多久，她便将一份原本准备给血奴的食物盘子拿了进来，递给尼尔和若叶。
  两人确实已经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唯独赫尔，仍然靠在长椅上，神情空洞，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焦距。林闻舟试着舀了一勺温热的汤，送到他唇边，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整个人被锁进了意识深渊。
  林闻舟皱了皱眉，将勺子放下。
  她摊开艾洛施留下的纸页，反面赫然绘着整个古堡的地图。
  她的指尖轻轻落在一处。
  丽娜——那个一直未明确表态的伯爵之女，那个曾被提及与王上有暧昧关系的名字。
  她必须去问一问。
  哪怕只是试探，也要弄清楚：丽娜如今的立场是什么。
  有没有突破的可能。
  又或许……会在路上遇见艾洛施。
  她站起身，将地图收好，上前锁上门，手掌按在门框一处纹路中，触发禁制，确保房内叁人的安全。
  随后，她闭上眼，在脑中勾勒地图路径。
  一秒后，身影消失。
  再次睁眼时，她已出现在古堡五楼——克里斯伯爵的府邸区域。
  这里楼层偏高，站在走廊边缘的窗前，能清晰看见那枚血红色的月亮穿越古堡塔尖的剪影，冷冷地照进窗内。
  长廊与古堡主楼的装潢别无二致，雕花高墙与浮金烛灯交织出一种安静的贵族肃穆。
  林闻舟拢了拢身上的裙摆，在丽娜的房门前站定，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门内传出温润的女声。
  她推门而入。
  暗红色长裙在烛光下如同血丝交缠的丝绒，丽娜正坐在窗边的高椅上，眉眼沉静。
  她真的很美——
  多情却不艳俗的双眼，细长笔直的长腿，如瀑的红黑长发垂落至腰间。
  她抬眼望向林闻舟，那一瞬间林闻舟的呼吸竟微微一顿。
  她低头行礼：“打扰了，丽娜女士，抱歉我不请自来。”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丽娜缓缓抬眸，上下打量着林闻舟，目光最后停在她胸前那枚代表王子妃身份的纹章饰物上。
  “……不好意思，如果是关于王位，”她语气温柔却无波无澜，“对于王位，我向来觉得谁来都一样，不用来问我。”
  林闻舟指尖用力，狠狠地抓住自己的掌心指节。
  “真的吗？”她低声说，“如果丽娜女士您愿意帮助我们的话，我们可以向您承诺……任何事。”
  “承诺？”
  丽娜轻轻一笑，唇色如胭脂。
  “抱歉了，王子妃。”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向来不打算在注定的败者身上浪费时间。”
  她说得极轻，却冷得像一柄润过唇脂的匕首。
  林闻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刺痛。
  “我知道你很清楚，现在这场继位——并不公正。”她直视丽娜，“如果是王女继位的话，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她顿了顿，语气低沉而清晰：“新德不是最好的例子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德原本是站在王子这边的。”
  丽娜的表情在瞬间变了。
  她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望了过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旋了数秒。
  良久，她低声开口。
  “我做不了什么。”
  她声音微哑，却无比坚定，“你来找我，真的找错人了。我谁也保不住。”
  林闻舟却摇了摇头，走上前一步。
  “你可以。”她盯着丽娜，“如果你父亲能和你一起，站到王子那边，把王子头上的罪名洗清，我们一切都还有转机。”
  “凭什么让我帮你？”
  丽娜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
  林闻舟深吸了一口气，心跳重重地撞击着胸腔。
  再赌一把吧。
  她垂下眼帘，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帮你把新德救出来。”
  丽娜的表情微微一滞。
  然后，她笑了。
  那是带着不屑意味的轻笑。
  “就凭你？”
  她语气平静，却讽刺得几乎透明，“把他从那座戒备森严的监牢里救出来？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一层？有几重禁制？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林闻舟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丽娜却忽然收了笑，低头看了一眼窗外。
  “……不过。”
  她轻声说，“我愿意帮你。”
  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却不同于刚才的冷淡。
  “你们两边……我父亲一直没有插手。”她眼神幽深，“但我可以试着说服他。他看人，不是看出身，也不是看立场。”
  “血族是千年守护者的象征。”她抬眼望向林闻舟，“不能到我们这一代，就只剩下杀戮和权斗了。”
  “真正的王，至少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