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随后是日复一日的工作，冰冷的地下实验所没有阳光，实验品们有的是符合标准的人类，有的是从各种渠道得来的异种。
  他们重复着将异种的基因提取到人体身上的过程，从一开始的肢体移植，到后来的器官移植，失败的原因各不相同，不断重复的失败使人麻木，他们随后又会开发新的思路。
  在这样的环境里，实验员们变成了恶魔一样的存在。
  这些事情在回忆中闪现的或快或慢，直到日期来到手记上他独立接手项目的时候，时间才突然开始放慢，变成了相对正常的倍速。
  或许在研究员的回忆里，与那个实验品有关的记忆，都是缓慢而珍贵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研究员，实验品35号。”
  他对着床上的小女孩说。
  两人一开始的相处并没有很融洽，研究员初出茅庐，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但凭借着各种行为，也磕磕绊绊获得了实验品的友谊。
  他帮她扎头发，给她讲故事，给她送玩具，鼓励她完成实验，告诉她她未来会成为很强大的人。
  他获得了芙芙的信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实验所所做的一切发出了质疑。
  但项目一旦启动，就不允许后退，他想要抽身离去，想要保护芙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大半年。
  直到实验所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芙芙的各项数据与异种相匹配，她将会成为没有缺点的新混血种，而全权参与了过程的研究员，会是接下来这一计划的主研究员。
  “你会创造出更多的同类，是吗？”芙芙问。
  研究员想，没有缺点的新混血种，究竟要怎样在完成手术后，限制他们的行动呢？
  作为陪伴了芙芙很长时间的人，他很清楚芙芙的思维方式。
  “如果是，要杀了我吗？”
  他看着芙芙没有说话的样子，冷静的说：“可以哦，制造这种新混血种，我已经厌倦了。”
  “我无法摆脱实验所的控制，如果我继续下去，就会有更多和芙芙一样的人被改变，如果这样的混血种变得更多，这片地区会变成什么样子？”
  事到如今，理想与现实背道而驰，他已经回不了头。
  但芙芙不同，他会帮助她摆脱控制，获得自由。
  芙芙很听话，她会成为他最后的作品，她会听从他的指令，让着罪恶的一切结束。
  他们立下约定：“只要成功，就一定要来杀死我。”
  然后亲手将她送上手术台。
  不出意外，实验成功了，所里高兴的给他放了假，他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回到了家中。
  芙芙的能力是隐形，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类似于变色龙，这与盛茂的隐匿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她可以将实体化作虚体。
  也就是说，她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当研究员在休假的最后一天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原本应该在实验所里层层看管的女孩却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干脆利落的杀死了他。
  视野的最后，研究员无力的倒在了床上，女孩平静的神情倒映在他眼底。
  她来履行约定了。
  ……
  容乐抽回意识，睁开了眼，后背的汗毛在这一刻竖了起来。
  如果犯人能够因此自己的存在，那么谁能保证……此刻她不在这个房间里呢？
  他们创造出来的人形兵器常年关在地下，不通世俗，思维怪诞，在依言杀死研究员后，她也就失去了指令源。
  谁能保证她会在这之后做什么呢？
  容乐瞳孔微缩。
  身后，不知何时，一道冰凉的呼吸贴在他的耳边。
  年幼的女孩声音轻轻的说：“你是谁？”
  他在这一瞬间知道了她的身份，芙芙。
  她的确没有走，在杀了研究员后，她一直留在这里，静静看着陌生的人走进这个房间，试图调查研究员的死因。
  “我没有恶意。”
  容乐没有动作，不断发出警报的危险预警告诉他稍有不慎就会迎来袭击：
  “我只是想从这里得知一些关于实验所的情报，我的朋友打算袭击实验所，我也想让那里就此消失。”
  “消失？”芙芙重复，“你们做不到的。”
  “或许吧，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会去做，这不是某个人退缩就能放弃的事情。”
  容乐冷静的回答。
  “……”
  芙芙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的话让她产生了思考，研究员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告诉芙芙的话依然在有效的执行。
  “芙芙，保护好自己，遇到试图伤害你的人就逃跑，逃不掉就杀掉。”
  “你本身才是最珍贵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要以自己的意志为先。”
  “抱歉，不能陪伴你走下去，如果有想做的事就去做吧，遇到可以信赖的人，就尝试着去信任吧，我希望你的人生，还能拥有更多可能。”
  眼前的青年说要对付实验所，芙芙很感兴趣，因为实验所才是造成他们人生悲剧的地方。
  但她一个人做不到这件事，如果去做肯定会受伤甚至死掉。
  研究员也说要保护好自己。
  但是，如果遇到可以信赖的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