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莫乔冲他挤了个鬼脸，又扭头去问忠伯：“忠伯啊，寻寻呢？叫他来吃饭。”
  “陈寻睡了。”连旭风抢先回答，“让厨房给他各留一份菜，等他醒了热一热。”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吃顿饭。
  连旭风有蔚鸣，还在外面买了公寓；连延和莫乔两个人一起打理偌大的连氏，忙得抽不开身；连絮雨倒是在读书，闲得很，可她朋友多，每天都有聚会，也不常回家。
  实际上待在这个家里最久的人，是忠伯和陈寻。
  莫乔不忍忠伯服侍他们吃完饭，便早早打发忠伯和厨娘去吃饭，美名其曰要讲点私房话。
  不过今天，她确实有许多问题要问。
  “阿风。”莫乔放下筷子，“你知道寻寻今天怎么回来的吗？”
  连旭风抬起头，他虽然对感情的事不敏感，但对于陈寻的事，他向来是多想几分。
  他知道，陈寻今天是和白修泽一起离开的。
  “他那个学长送他回来的吧？”连旭风也放下筷子，用干净的热毛巾擦了擦嘴。
  莫乔一脸不可思议，“你知道？！”
  你知道还能让别人送寻寻？！
  “妈，那个人是忠伯给陈寻介绍的相亲对象。”连旭风深吸一口气。
  他原本都快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地劝说自己，陈寻是自由的，他可以去寻找自己的爱情。
  而白修泽，尽管不是什么完美爱人，但他们目前也只是朋友，他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两人交往。
  莫乔看出来儿子心里的纠结，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帘，“我看他们感情很好的样子。”
  连旭风放在桌下的手青筋暴起。
  他讨厌白修泽，讨厌对方道貌岸然，恬不知耻地接近陈寻。
  但他不想做的太过火，因为陈寻会生气，会伤心。
  今天不过是一场小冲突，陈寻就晕过去了，连旭风实在不想继续惹陈寻不快。
  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愤愤不平，伪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吃饱了，先回房。”
  莫乔没能拦住连旭风，握着丈夫的手碎碎念：“怎么会这样呢……”
  连延抚摸着妻子的发丝，柔声劝慰：“既然做不成夫妻，保持距离，也是应该的。”
  孩子们都长大了，到了该接受现实，接纳自己人生无法避免的伤痛的时刻。
  *
  连旭风站在花园的梧桐树下。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冲二楼一个窗户紧闭的房间望去。
  那是陈寻的房间。
  是他无数次偷偷摸到那里和陈寻一起睡的房间。
  陈寻刚来连家的时候特别胆小，晚上睡觉做噩梦都只会偷偷哭。
  有一次他爬到这棵梧桐树上，就看到陈寻趴在书桌上一边哭一边打嗝，可怜兮兮的样子叫人的心也跟着抽痛。
  从那以后，连旭风就会在晚上偷跑到陈寻的房里，抱着陈寻睡，等陈寻睡得安稳，再偷偷跑回自己的房间。
  后来事情被爸妈和忠伯发现，连旭风也终于在连延和莫乔的“帮助”下，得到了光明正大抱着陈寻睡觉的资格。
  alpha的手按在粗糙的梧桐树干上，时光荏苒，他已经很久没有爬上过这棵树了。
  他有点忘了陈寻朦胧惺忪的眼是什么样子。
  连旭风盯着眼前的梧桐树，解开了袖扣。
  *
  “爸，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
  “我，我怀孕了……”
  “你居然干出这种下流的事！寡廉鲜耻的家伙，我当初就该让你在福利院自生自灭！”
  养父的震怒让陈寻意外，虽然以前养父也会责罚他，教训他，但从没有一次，发过这么大的火。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出去，不准联系任何人，只能待在这里！”
  手机被收走，房间的门也被锁起来，陈寻枯坐在床上，没有开灯，没有开窗，阴暗的室内犹如一道铁栅栏，将他的人，连同他的心，结结实实地关了起来。
  他真是个自私的人。
  本可以迅速了结这个孩子，当做无事发生，让一切重归平静。
  可他偏偏想要这个孩子，还告诉了养父……
  也许他心里是希望养父可以支持他留下这个孩子吧。
  陈寻叹了一口气，不做任何抵抗地仰面倒在床上。
  父亲甚至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连旭风就这么激动，如果他知道了呢？
  陈寻不敢想，他望向房间紧闭的窗户，撇了撇嘴。
  也许会直接让自己从窗户跳下去，一尸两命，痛快干净。
  “笃。”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陈寻的耳朵。
  他反射性地去看门，可门被养父锁起来了，他拉了一下，也没拉动。
  “笃笃。”
  声音频率加大，但声量，似乎变得更小了。
  陈寻往门的反方向走去。
  他站在挂着窗帘的窗户前，慢慢的，拉起了一边的窗帘。
  alpha坐在粗壮的梧桐树枝干上，一手悠闲地上下抛起几块小石子。
  注意到陈寻的目光，他勾起唇角，冲陈寻比了个手势。
  出来玩。
  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陈寻想到以前他不敢出门的时候，连旭风就是这样，带着小甜品和玩具，费力地爬上梧桐树，用小石头敲击他的窗户，费尽一切心思让他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