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寥 第758节
只听得嗡嗡声响起，似乎天门之内，通往另一个宇宙。
玄微的威压散开，无与伦比，周围有细细密密的黑色线条出现，乍看是裂缝，而在周清的破妄法眼下，那是一条条黑水，连星潮都在黑水的不断扩张下，黯淡许多。
这是九天玄刹化为的黑水，初古纪元时代，曾被真武掌控，荡尽万魔。
周清本不知这一段典故，却通过破妄法眼，看到黑水的本质，以养生主推演，自然得悉其来历根脚。
面对九天玄刹所化的黑水，周清格外平静。
如玄天所言，他知道太多了。
这是成为大帝之后，虚空宇宙，芸芸众生，给他的信息，亦是养生主推测出来的一些信息，甚至有庄周留下的信息……
眼前的成败，再也悸动不了他的内心。
他很清楚，一旦他走到最后，什么亲朋故人，道敌仇寇，都不会存在。
通往最后的道路，必定无比寂寥。
这条路已经不止一人走过，无论是三清道祖与道合真的无情淡漠，还是那位存在的背负众生……
最终要么是与大道相伴，又或者与之为敌。
如今拥有的一切，在永恒的时光面前，注定消散如烟。
这是永恒的代价。
任何情感，恩怨，欢乐……，种种情绪，都会如云烟消散，不留痕迹。
这种终局的绝望感，一旦体悟到，会让人窒息。
所以太上说无情，佛陀讲寂灭……
皆是为了消除这种绝望窒息的感觉，寻得内心的自足，不假外求。
明白是一回事，可是周清更清楚，他活在如今。
将来如何，那是将来的事。
现在的他，还远没到那地步。
恩就是恩，怨就是怨。
阻道者，皆可杀！
“我的道，便是自强不息！”
唯自强，方是真道。
混元也好，大帝也罢，无论哪一种道，归根结底，都是要自强的。
以自强不息为自身大道，以大地之德，承载万道，是为地仙之祖！
中央为土，五行归之，万物因此而生，因此而灭。
玄微道尊再度震动南天门，以九天玄刹的黑水，吞吐原始星辰，无尽的仙光，从南天门爆出，与黑水融合，化为无可比拟的一柄大道之剑。
玄天看到这一幕，怅惘不已。
真武之剑，重现人间。
玄微摆出一个起手式，然后在周清眼中，祂一下子变得巍峨高耸，成为一个不可想象的巨人。
南天门消失了，两界神山也消失了。
世间一切，都在周清的感官中变得模糊一片，甚至连他自己的存在，都变得虚无。
唯有玄微的伟岸身影，无比清晰呈现在他的思维中。
一柄神剑，自玄微手中挥出。
“阴阳割昏晓。”
迷蒙虚无的世间，忽地一下子被神剑破开，出现了光和暗。
光明无所不至，黑暗如影随形。
这是光暗交织的剑气，正述说着宇宙开辟时，是如何动人的篇章。
开辟之道，亦是元始之道，阴阳之道！
“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说元始，谁是元始？
只要不是玉清元始道人亲至，又或者是景玄道人那样的混元无极级别的元始神话投影，谁能在周清面前称元始，言无敌？
周清平平淡淡拍出一掌。
番天印！
这是周清从太虚传人，凰筝道君那里学来的番天印，亦是元始绝学。
以他的元始真身催动，迸发除了无可想象的威能。
这一掌番天印，除了蕴藏元始之道本身的霸烈刚猛之外，拍出之时，竟也无比轻柔，如炎炎酷暑里清凉的风。
刚猛雄烈和轻盈飘柔完美结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矛盾之感。
这也是一种对阴阳的诠释。
来自于周清自身对阴阳的掌控和理解。
八卦炉，将他所学种种大道，熔于一炉，周清现在融合诸般绝学大道，颇是举重若轻。
光暗交织的剑气，泯灭在了周清刚柔一体的番天印之下。
同时这一掌，在湮灭剑气之后，依旧留下余威，淡淡的虚幻掌影，落在了玄微身上。
嗡嗡嗡！
伴随一声大响。
周清的感知里，玄微的伟岸身影消失。
南天门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天地山川、森林湖泊、鸟兽虫鱼，万象森罗……
阴阳开辟之后，元始天王化众生的道意。
这既是众生，也是造化之剑。
活泼生动，有无数美好。
万象森罗，天地众生，持续地冲击向周清。
既然是万象，既然是众生，当以乾坤载之！
周清挥了挥袍袖。
袖里乾坤！
袖口化为黑洞，有五太之力流转，形成无比可怕的五色神光，吞吐宇宙一般。万象森罗，芸芸众生都吸进了他的衣袖。
异象消失，真武之剑也消失，黑水不见。
南天门缩回正常大小，玄微道尊盘坐其上，好似已经盘坐了万古岁月那样悠久。
祂轻轻叹一口气：“多少个纪元，才能出像你这样一位人物。可惜，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周清：“我相信一切都可以改变。先天五太，太易在最前面，世间的一切，都由变化长生。唯有‘变’才是永恒。”
“如果你以为命运可以扭转，那么被扭转的命运，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玄微道尊带着冷笑，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祂的根脚，足以让祂了解到，多少纪元以来，并非没有逆大道而行的存在诞生，可是这种逆，本身也是大道的一部分，是天数，是命运使然。
周清淡然一笑，并不争辩，结果比任何说辞都由说服力，到这一步，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他看向玄天，“你现在是什么选择？与祂联手，自然能重得真武的神通，降服我这个魔头。”
玄微显然继承了真武的一部分神格，只是以南天门操纵北天门真武大帝的黑水，到底和真武本身出手大有区别。
不过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真武的北天门，并不在玉清的掌控中，甚至不在三清大道天之内。
玄天：“我和玄微即使陨落在你手里，这件事也远不会结束，会有其他的混元来到玉宸宇宙，直到消灭你们为止。”
玄微冷笑一声：“元始之劫虽然可怕，但也只是针对我们而言，对于元始老师，你们不过是祂眼中可以用来观察参照某种修行的事物。”
“真是聒噪！”周清淡然道。
他右手抬起，结出大道青莲的法印，朝玄微和玄天同时拍去。
这一击，星河为之颤动，尚在初古时代的玉宸宇宙，万道法则都为之颤抖。大道青莲，因果元始。
这一枚法印，乃是因果大道结合元始番天印而出。
亦可以称之为“诸果之因”。
玄微和玄天见状，心中波澜狂涌。
祂们很清楚，眼前这位青帝的手段已然不可思议。
可以说是乾坤独秀，万道臣服。
难道假以时日，他真能降服大道？
玄微心中泛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由诸果之因，生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神术，斗战圣法在其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南天门挡在玄微道尊面前，黯淡了不少。
里面的钟声嗡鸣，变得喑哑低沉。
但是玄微一招手。
封神榜出现。
十绝道君、郑隐，这些上了榜的道君，一个个自爆起来。
道君的自爆，难以想象。
周清袖里乾坤生出的囚笼，没有将这一个个道君的自爆镇压住，足足十一位道君自爆的力量，汇成一股宏大无比的河流，冲击向周清。
这也是天数，是祂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