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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寒假2017

  盼望着,盼望着,寒假终于到了。寒假到了,春节还会远吗?
  张凌歌坐在高铁上,心思却早就飞到深海家里的饭桌上了。
  冯晨夏却没有和张凌歌一起回深海。
  春节过后,就是一年一度的两会时间。而在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会提出各种“议案”。今天,一位山城的全国人大代表在中都出差,冯晨夏准备去拜访这位女性人大代表。
  该人大代表长期从事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工作,在促进反家暴入法和废除“嫖宿幼女罪”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今天,冯晨夏想和她聊聊能否推进“男女同休强制性育儿假”入法。另外,虽然华夏在法律上对女性未婚生育不存在歧视,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孩子上户口什么的,依然需要面对很多障碍。
  这位人大代表非常忙,只给了冯晨夏不到二十分钟,好在冯晨夏事先准备了一份文件,并附了一张简洁的提纲,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列上。
  结束会面时,冯晨夏问人大代表,能否提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按性别实际比例分配代表比例》的提案,这位人大代表说,按照现有选举法,这样的提案根本不可能通过。
  冯晨夏并没有气馁。随后,她又找了几个中都的全国人大代表和直辖市的省(市)人大代表。在回深海前,她还打算去拜访一下省城那个提出“男女同休强制性育儿假”议案的人大代表。
  一进家门,张凌歌就看到客厅里立着一副真人大小的骨架,准确地说,是一副170厘米高、带有神经、血管和韧带的人体骨架模型。
  “妈妈,我真的太爱你了!”张凌歌激动地大叫。
  张全张开双臂,等着丫头扑到自己怀里,却见张凌歌绕过她,跑过去把骨架虚环在怀里。
  “这么好的骨架,应该不便宜吧?可别抱坏了。”
  “当然不便宜,5000多块呢。”看到女儿弃自己而去,选择了骨架,张全心里有点吃味儿,“但再贵也不过是个玩意儿,你怎么能因为这个东西就不要你妈呢?”
  “妈咪还是要的。”张凌歌嗲声嗲气地说着,转身扑向张全。
  张全开心地拍怕女儿的背,说还有一个惊喜给凌歌,“我找鹿阿姨的女儿,就是你玲姐姐,要了亚米国医学院的全部课程资料。这些资料前几天才收到,光快递费就比你的那个骨架贵多了。”她指了指凌歌的房间说,“东西都在你房间里,好几个箱子呢。你还记得吧,你玲姐姐在亚米国上医学院,过几个月就毕业。”
  张凌歌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里面放着4个大纸箱子。她撕开一个箱子的封带,发现里面不仅有临床医学课本,有讲义,还有玲姐姐自己写的学习笔记。当然,这些东西全部是英文的。
  太好了,这样不仅可以了解亚米国医学院的教学内容,还可以顺便学习医学英语。
  “记得加玲姐姐的微信啊,”看着兴高采烈的凌歌,张全也很开心,“她说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在微信里问。”
  一连数日泡在医学资料里的张凌歌,发现亚米国医学院的教学方法和华夏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就是病例多。
  “当然啦。我们在医学院的前两年,要学好几万个病例呢。”玲姐姐回复了张凌歌的微信,“通过这些病例,我们知道病人不会‘按教科书去生病’。大部分病人,患有多种疾病,因此在治疗时,要考虑到对某一种疾病有特效的药物,很可能会导致另一种疾病恶化。”
  通过病例教学,而不是通过知识点、典型症状教学,大概是两国临床医学教学方法上最大的不同吧。张凌歌觉得亚米国的教学方法更好,让医学生在医学院就可以通过书籍去积累前人的临床经验。不像在国内,教科书上全是枯燥的概念和知识点,大部分学生们考完就都忘光了。
  另外,张凌歌发现亚米国的临床医学教育还有两个特点:
  一是知识更新很快。虽然每年必须买新的教科书,每本都要好几百刀,让亚米国学生普遍感觉经济压力大,但是这些新课本,和更能紧跟最新科技进展的讲义,却让亚米国的医学生们,能及时了解医学领域各方面的最新成果。
  二来,就是亚米国的医学教材中,“罕见病”占的篇幅非常多。之所以罕见病三个字要加冒号,是因为华夏和亚米国临床教育,对罕见病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国内的临床医学教学,只要求学生在医学院里掌握前两至三成常见病,这两三成以外的疾病,一律归之为“罕见病”。只有接受了最好的专科培训的医生,才能诊断并治疗真正的罕见病。一般医生只能处理简单病例,复杂点的,就得向上交,而这些病患最后的求医“终点站”,往往是和谐医院。
  以前自学编程时,张凌歌就看过国外的编程教材。和玲姐姐给她的医学书一样,国外的编程教材,深入浅出,实际案例讲的多,概念讲的少。张凌歌发现,国内很多教科书,其目的是为了方便考核,而不是为了让学生或者读者更好更快地掌握知识。
  也许这就是科举考试的遗患吧。学习的目的变成了“更快更好地通过考试”,而考试的目的也变成了选拔和“剔除不合格者”,而不是让更多人变成合格者。
  华夏的教育模式就像个梯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剔除一部分人,而这些被剔除的人,即便在后来通过自学掌握了知识,依然会倍受歧视。所以才有“本科学校崇拜”和“自考鄙视”。
  也就是说,在这个体系里,重要的是是否正统。对于接受非正统教育的人,即便学富五车,也是会被鄙视的。所以很有些人鄙视开国者毛,而去捧那个骗了很多博士学位的胡适。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张凌歌都是这个系统的受益者,但她并不认为这个系统能有效地培养并选拔人才。
  在农历年的“岁除日”中午,冯晨夏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去“接见”张凌歌了。刚好,张凌歌被妈妈赶出家,让她出去找小伙伴玩,不要整天看书搞出近视来。于是两人约好在CBD一家西餐厅见面。
  已是1月底,深海却更冷了。
  坐地铁“面基”时,她发现地铁站里居然比外面还冷。“即便要通风也不需要开冷气啊!”张凌歌裹了裹羽绒服,她现在特别想念北方的暖气。
  走进餐厅时,冯晨夏也刚到,还没有入座。她比了比张凌歌的个头,做欣慰状,“丫头长高了啊!”
  张凌歌接过冯晨夏送给她的新年礼物,打开一看,是一套《解剖图卡》,里面有上百张解剖图。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还没有给你买新年礼物呢。那,我给你发红包吧?”
  “记下,记下,以后算利息,按高利贷利率计算。红包什么的就算了。”
  今天是旧年最后一天,深海的外地人大部分回家过年了,所以这家餐厅里只有冯晨夏和张凌歌这俩顾客。
  冯晨夏点了奶油蘑菇汤和T骨牛扒,张凌歌点了份厨师沙拉和法式焗蜗牛,又点了一份鳕鱼条。她不想中午吃太多,担心晚上没有肚子吃除夕年夜饭。
  张凌歌举起水杯,敬向冯晨夏,“感谢你在过去几个月里为女性做的一切。”
  “你高看我了,我现在是为了我自己。至于将来,我也不知道。不过呢,为自己争取利益也没什么好羞愧的。”冯晨夏嬉笑着也举着水杯,怼了一下张凌歌的杯子,“当然,我是要当政治家的人。政治家和政客的区别在于有没有理想。我终究会找到自己理想的。”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想当官吗?”见张凌歌摇摇头,冯晨夏继续说道,“如果我当了官,而你是我的下级,我就可以为你提供庇护;如果你是我的上级,我也可以为你提供坚固的基础。所以呢,越多女性当官,女性的仕途之路就越好走。我觉得那些不喜欢有女上司的女性,是脑子有包!你没有一个女上司,就意味着你成为别人的女上司,比男性要难上很多很多。”
  冯晨夏往嘴里扔了半块草菇,一边嚼着,一边口齿含糊地说,“当然,刚才我说的是政客,现在我们说说政治家。我以前呢,还追过不少网上的女频文。在这些网文里,作者似乎特别喜欢在女主当了官,或者获得了当官资格后,让女主挂冠而去,退隐山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女主视权财为浮云的高尚品格……”
  张凌歌笑了,这样的网文她也看过不少,当初也曾认为这样的女主特别潇洒,但是现在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吧?你知道哪儿不对劲吗?因为这些作者完全不知道权力意味着什么!”冯晨夏接着说道,“从小的方面来说,权力意味着对周边人的责任。女主挂冠而去,倒是潇洒了,那些不离不弃追随女主的下属怎么办?要知道,这些下属之所以追随女主,是因为他们想通过女主,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宋太祖为什么被“黄袍加身”,因为赵匡胤进了一步,他的下属才有可能大展宏图。
  “那么,女主在争取下属支持时,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将来会弃他们而去?如果没有,就是对这些人的未来不负责!
  “从大的方面说,追求权力也意味着对未来有勾画,意味着女主打算按照自己的理想去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女主挂冠而去,是不是对自己和同路人的理想不负责呢?我们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你张凌歌当了和谐医院的院长,第二天你就高风亮节地退隐江湖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张凌歌乐不可支地说:“不仅我的老师、同学、同事、下属和病人会江湖追杀我,我自己都会羞愧地自杀好不好!这也太不负责了!”
  下午,张凌歌和家人逛花市,买了剑兰、银柳和一大捆插花后,三人回到家里。陈匀一进门就摆出大厨模样,系上围裙,准备搞出“八菜一汤”的年夜饭。鱼嘛,是要备两条的,一条吃,一条看——年年有鱼才是好兆头。张全也没闲着,她忙着切葱剥蒜刷鱼鳞打下手。
  只有“剥削阶级分子”张凌歌躲在房间里,歪在床上和小伙伴们聊微信。
  “学神永远闪耀!你每门课的分数都在90分以上!”这是萨蒙蒙发的,“拜学神所赐,我的所有课程也全部超过80分了!学神受我一拜!”
  “考场得意,就必须荷包失血。学神赶紧发红包吧!”何荟和谢晓秋也上来凑热闹。
  张凌歌乐滋滋地在203群发了个大红包,人手有份,每人能拿多少就看运气吧。她告诉小伙伴们,自己搞到了亚米国医学院的学习资料,已经用手机扫描APP扫了一些了,打算晚点放在群分享里,让大家一起学习。“谢晓秋虽然不是咱临床八年的,但是资料里面有生化知识,对你也有用,你也看看吧。”
  在一片感谢声中,萨蒙蒙发来好多哭泣的表情包,“只见过逼着夫婿觅诸侯的,没见过逼着室友上进的。我们是你的竞争对手啊,你应该藏着掖着,不给我们看!”
  “我大公无私!我不计回报!”张凌歌笑着发了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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