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班内特小姐的病刚开始好,”宾利先生劝道,“你们不必担心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住到班内特小姐完全康复了再走也不迟。”
  宾利先生的盛情难却,姐妹几个不得不再次妥协,松口再住上两天。尽管他认为她们太心急,但最后还是定下了星期日这一天。
  本着班内特小姐离开后就少了私下相处机会的想法,在赫斯特夫人建议在外面散会步后,宾利先生表示他打算和赫斯特先生、班内特小姐待在客厅里闲聊。
  最后,除了一早不见人影的宾利小姐和达西先生,其他几人慢步在林荫小道上。
  路面并不宽阔,她们只得两两并排。赫斯特夫人和伊丽莎白在前,艾莉丝和布兰登上校在后。
  内瑟菲尔德庄园里的绿植花木栽种得很好,空气中夹带着花草的清新气息,仿佛可以涤去久闷在室内的浊气。
  艾莉丝边走边观赏两边的植物,其中绽放着妍丽的花朵。她对花卉的了解不多,可任谁看到美丽的事物都会心生欢喜。
  她的轻松自在感染了一旁的布兰登上校,他一贯端肃的面容柔和,紧抿的唇微扬。
  静谧安详的氛围在他们身边发酵,等待着在时机成熟之日酝酿出甜醉的芬芳。
  前头的赫斯特夫人和伊丽莎白不知不觉间走远,艾莉丝还在欣赏芳馥四溢的玫瑰。
  “你喜欢玫瑰?”看她停留的时间过久,布兰登上校问。
  “好看的花我都喜欢,但最喜欢的不是它,”艾莉丝说,“我只是想起来小时候分不清玫瑰闹出的糗事。”她回过身,问道,“上校读过彭斯写的a red,red roes吗?”
  布兰登上校对诗歌的鉴赏称不上精通,水平处在应当了解的泛泛程度,他略带犹豫:“是o,my luve’s like a red,red rose,that’s newly sprung in june这一首诗吗?”
  秋风瑟瑟,将他天鹅绒一般丝滑醇厚的低语吹送到艾莉丝的耳畔,她失神了几秒,在布兰登上校踌躇的注视下打趣道:“上校,有没有人夸过你的声音很适合念诗?”
  “你是第一个,艾莉丝小姐。事实上,我的声线只得到过呆板无趣的评价,所以我一般不参与诵读这类活动。”他不大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看来我有幸成了上校你的第一个听众。”艾莉丝俏皮地冲他眨眼,继而说回刚才的话题,“当时我们会在家排演一些小故事,有个角色会一边念着这首诗,一边捧着玫瑰上前向女主人公表白,结果临到头才发现我摘错了花。”
  可惜随着年岁渐长,这类娱乐活动就不大适合年轻小姐了。
  “你们姐妹的关系真好。”
  记起布兰登上校提及的兄长,艾莉丝问:“上校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吗?”
  “我还有两位已经出嫁的姐妹。不过由于妹妹嫁到了法国,所以联系不如和姐姐来得多。”
  “法国?从英国去法国会很麻烦吗?”
  “有钱的人普遍会选择在英吉利海峡乘船到加来上岸,然后转去巴黎,一般人可能会考虑在迪耶普或者南安普顿这类更靠西的渡口,从这去巴黎距离更近。”
  布兰登上校看望过远嫁到阿□□翁的妹妹,他对法国的认知并非停留在书上的描述。
  艾莉丝眼中的好奇之意浓厚,他说起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些风土人情,比如民歌《在阿□□翁桥上》的景点贝内泽桥,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朝圣者和商务人士通过它来往于西班牙与意大利,不过由于受到洪水的影响,现在已经成了一座断桥。
  “意大利?”她睁大了眼。
  “是的。阿□□翁连接法国的南北方,是来往意大利的必经之地。”
  在布兰登上校的描述下,自英国出发去往法国,再到意大利的路线越发清晰。她问得太细,仿佛是要亲自游历一番,布兰登上校迟疑:“艾莉丝小姐,你是想……”
  他的话未说完,伊丽莎白从前方小步快走而来。
  “丽齐,怎么就你一个人?”
  “噢,我们刚才遇到了宾利小姐和达西先生,”伊丽莎白笑得促狭,“她们三个人走在一起再优雅不过了,我要是加入可就破坏了那个画面。”
  介于上校还在,艾莉丝没细问,她挽起伊丽莎白的手臂:“我们这正好也是三个人,就一起溜达吧。”
  “那你还得挽着布兰登上校的手臂才行,”伊丽莎白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宾利小姐和赫斯特夫人就是一左一右把达西先生架走的。”
  架这个词和达西先生的形象天差地别,艾莉丝“噗嗤”笑出声:“我才不想被你们架起来。”
  布兰登上校虽然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两位小姐的口中,但他恪守绅士应有的礼节,没去冒昧打扰她们的悄悄话。
  不过两位小姐都是好性子的人,她们没让布兰登上校受到太久的冷遇,简短地带过伊丽莎白刚才的事,她们又请求布兰登上校继续讲他在法国的事。
  等散完步,伊丽莎白对布兰登上校有着有别于达西先生的评价。
  起码艾莉丝昨晚的评价基本准确,布兰登上校确实是一位耐心又可亲的绅士,尽管他很少在众人面前主动表达自己对待事物的看法,但如果有人询问,他也不吝啬于分享——艾莉丝的问题那么多,布兰登上校都不曾嫌麻烦,一一为她解答,态度好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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