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哥哥就是这么对我的,应该一视同仁对吗?”
  我跪不住了,恐惧和寒意夺走我一切理智,我无比希望他能稍微缓和点语气,可他最终冷冰冰对我说,“哥哥自己挖出来好不好?哥哥是大夫,自己挖不疼。”
  如何会不疼呢?
  我缓缓伸手,扒开自己的眼皮。
  我只记得血泪流淌在脸上的感觉了,血液浓稠,流得就慢,我忽然好难过好难过。
  我这一生,其实并没有对不起谁……错就错在我一时糊涂,错在我忘了皇家有多么无情,他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圣上怎么甘心放过他。
  我以为,他会被带回皇城,最多关两天,然后安安分分当他的官,做他的驸马。
  我没想要他的命。
  如坠冰窖般的寒意又一次笼罩了我,是他从背后拥抱我。
  一如十六年的那个秋夜。
  “哥哥,跟我走。”
  只不过这一次,是冤魂索命。
  我还是那样懦弱,抑制不住颤栗,控制不住眼泪,我又一次泪流满面向他求饶,“放过我……”
  “想都别想”,口吐鲜血的时候,我听见他说,“我要你跟我纠缠在一起,永生永世。”
  我又一次听见那个秋叶飘落在油灯旁的傍晚,他在我耳边说的那句——
  “我爱你。”
  第012章 财神——的童女到!
  “他大抵还是心里有怨,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真佛不敢见我。”
  沈长清轻叹,历史是一摊灰烬,他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余温。
  日记到此结束,沈长清只觉有些奇怪,这里面好像缺失了某些情节,以至于逻辑不能自洽。
  但他转念一想,这本就是陈文轩的日记,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周全地写上去。
  这方空间光线实在昏暗,是以他也并未发觉有什么东西悄悄钻进了徒弟的影子。
  沈长清一挥手,二人出现在山头,莲池水干涸,日记本燃烧成灰,与满山灰尘聚在一起,在风中翻滚。
  但鼻尖却并没有烟火气,反而嗅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沈长清阖眸,再睁眼,巷陌依旧,小巷那头的梨花已经谢了,隔壁金桂飘香。
  这岁月实在太匆匆,从春花走到秋夜,竟只用了一天吗?
  又是一个夜,天边挂着满月,满月太圆,是那么的不真实。
  巷子那头有个小女孩,梳着两条羊角辫,手里举着糖人,蹦蹦跳跳走过来。
  “刚抓了个糖葫芦,又来了个糖人”,颜华池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仿佛真心谴责官僚不作为,“除祟司养着那帮和尚道士是干什么吃的?”
  小女孩越走越近了,她轻快地跳跃着,精致的花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
  “咔——咔——”
  随着女孩歪头,僵硬的骨节碰撞声清晰入耳。
  她脸上带了诡异笑容,“财神座下,金童招财,玉女进宝,见过长清君,见过太子殿下。”
  “嘻嘻,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招财已经坏掉了,今天只有玉女。”
  “你说你是玉女”,沈长清还是一贯的温柔语气,“你这是用如意换糖人了吗?”
  传说财神有两个小童子,金童叫招财,怀抱金元宝,玉女叫进宝,手持玉如意。
  这俩明显就是冒牌货。
  颜华池想不通,沈长清怎么还能跟这小鬼好声好气?
  他是不是跟所有人都这么温声细语!
  颜华池不知不觉又笑眯了眼,用指尖挠了挠沈长清右手心。
  沈长清有些不自然地松开手,离他稍稍远了些,左手不停捻着菩提,转得那手持咔哒咔哒响。
  “长清君,中秋快乐呀,我家大人让我来给您二位送红包,恭喜您和太子殿下这么快解决麻烦!”
  那小女孩递过来一个红色的布袋,脆生生道,“不过我家财神大人也说了,下次换太阴星君出手,那位娘娘可不会像我家大人那样手下留情了——”
  沈长清伸出右手,接过布袋,打开,里面是九个铜板还有一封请柬。
  自称进宝的小女孩见他接了东西,笑嘻嘻地挥挥手,消失了。
  “财神……不对……”沈长清沉思片刻,蓦然回首,盯着自家徒儿的眼睛,“华池,你是不是对那日记做了手脚?”
  那个诡域唯一跟财扯得上关系的,就是在他们初次上山遇见方丈的时候,那时候方丈正在嘱咐小和尚搬走功德箱。
  功德箱里的钱究竟去了哪?又做何用途
  或许官兵烧山,另有理由。就算是诛九族的重罪,也不至于连太祖看重的寺庙都毁了去。
  所以那日记不是自然缺失,是被人为篡改了。
  那个情境下,只有颜华池有机会做到。
  颜华池摊了摊手,慢慢收敛笑意,眼中多了不可置信,接着是委屈和悲愤,“师尊,我哪有那个本事?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要改那个……那个谁的日记?”
  “徒儿是广福三十年生的,乾明年间到广福年间隔了快一千年了,那个陈……陈什么,写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他写了什么,又如何去改呢?分明是师尊先进去的……”
  沈长清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头,“回府吧,大半年没回,也不知道颜平布局到哪里了。”
  形势不妙,如今是他们落了下风。时隔半年,以颜平的能力和手段,必然早早登基,目前拉拢了多少势力还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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