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现在当然安好,虽然身处魔气中心,但周身金丹没有半点损伤,甚至还有闲心教别人《清晏决》。】
  温清川身形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垂头继续跟在护法身后。
  别京白也反应了过来,沉默一瞬。
  【他在教别人《清晏决》?!那可是你创的,你独创的剑术!为此你差点走火入魔经脉受损,他竟然教给别人?!】
  温清川未言,别京白身为灵兽吸灵气为生,对修行之人的灵气感知连他都不能及的。
  别京白不会认错。
  【我看他可是好得太狠了!他怎么能把你用心血创出的剑术教给他人?!还是一个魔族!】
  【等等,那个人是天魔族的人。晏别这家伙不会是为了巴结他才教的吧,凭什么拿你的东西来谄媚别人!当时你为练此术差点就再也不能修道了……】
  【鹤方,既是送予他的,教授于谁,已与我无关。】
  温清川面色如常,像是此时与他并无关系一般。
  【可是他!】
  【鹤方。】
  别京白简直要气炸了,但看到温清川不愿再谈只能幸幸住嘴。
  但这不代表他不怨晏别。
  起初别京白是不愿意温清川来寻晏别的,在结礼当天对道侣刀剑相向,一招一式皆带杀心,纵是有隐情但大抵对道侣的情爱也并非深厚可言。
  但无奈他与温清川心脉相连,温清川的喜怒哀乐他一一熟知。
  在温清川年幼时,别京白被神巫一族带到温清川面前,俩人自幼一起长大。
  温清川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可他当真没见过温清川如此失意,连剑意都带着悲鸣,失眠也是常事。嘴上安慰他说无碍,但其实心里难过得要死也不肯倾诉半分。
  甚至都离经叛道了起来,任谁来劝也不肯接管掌门玉印,找什么“道侣叛变自己难逃其咎”的借口,说白了就是想去找晏别将其拉回正道。
  别京白虽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愿意替温清川相信一次晏别。
  可如今他真发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他当初就该拦着温清川让人别为这种货色犯浑。
  那《清晏决》不是别物,是温清川在两人挑明心意后的定情之物,是为两人独创的剑术。
  温清川是火雷双根修无情道,晏别是风灵根修剑道。
  两人根系不同,修道更是不同。但温清川硬是逼着自己双修了一剑道,还企图去修风灵根的剑术!
  要不是他天资聪颖,资质绝顶。恐怕早就筋脉混乱灵气暴走而亡了。
  事实上温清川也确实遭受到了反噬,直接昏死了过去,连堂堂天下第一圣手都说醒来也大概率无法急需修行。
  急得别京白整日红着眼守在床边,还把珍藏的灵丹都喂给他,甚至还借了不少灵兽。
  好在温清川福大命大,只是近半年没能拿起佩剑,灵力无法运转,修行没有问题。
  此事晏别也并非不知,当时晏别知晓此事后慌乱不已,竟直接在仙门大会上离席赶来,双目通红地跪在温清川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在温清川醒来后,师父让他领罚,他却跪在师父面前恳求,“弟子恕难从命,无相刚刚转醒身旁离不得人。待无相好转后,师父如何责罚弟子断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求师父让我在无相虚弱之时能陪伴于他身旁!”
  一字一句,情谊珍重,心意难掩。
  此后更是把温清川看得更重,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一度黏腻地让别京白脸红。
  可晏别他如今又再干什么?!
  这几乎用温清川修行前途换来的剑决,他竟然随随便便交付给了他人?!
  那之前的细心呵护又算什么?!
  别京白简直要气昏过去了。
  温清川也并非真的毫无波澜,在习得此剑法之后,两人每次任务都会使用,久而久之也得了个“神域双剑”的名号。
  这不只是两人的定情之物,更是一路走来行侠仗义心系天下的缩影。
  可如今晏别将它教授于他人,更是魔族,他又如何能不难受,不心痛?
  面前的护法停了下来,从怀内掏出一个面具递给温清川,“圣子不愿在魔君面前看到他人面庞,你且戴上面具莫要摘下,不然你的性命便不由不得你了。”
  “是。”温清川接过那漆黑妖魔造型的面具,有重重的血腥味,看来交手给不少人。
  “此后你就是魔君的魔仆,有点眼力见,别想着有的没的,更别乱嚼舌根,能在魔君身边做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护法边走边说。
  “是是是,小的能效劳魔君,已是三生有幸。”温清川用着惶恐的语气回复道。
  温清川将面具戴好,跟在护法身后,向前走着仍是黄沙宽阔之地,想来修炼剑士自当在外面更合理。
  越贴近目的地,温清川反倒心神不宁了起来,仔细分辨他有些惊叹。
  他竟然为此生出了畏惧之感。
  他在害怕看到晏别教授别人剑士这件事。
  可有些事情,并非不愿便能逃避的。
  即使护法没有停下来,温清川也已经感觉到了晏别的气息,如今戴着面具他藏于护法身后,悄声地看向练武场上的人。
  确如别京白所言,周身魔气但体内灵力充沛,未被侵蚀。
  十年对于修行之人不过是眨眼之间,可温清川看向晏别时,只觉得相隔了百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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