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只是妙仪一向不喜在这种事情上动脑筋,这几日了还没能转过弯来,仍对温清川心怀不满。
“你且说什么事。”京婳心中暗叹一声,主动开口询问。
妙仪情绪来去迅速,被她这一问原先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去,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大夫说最近鹤方情况好转,快要醒来了。”
京婳闻言眉眼也放松了下来,没在计较她不着调的事情,轻声说道,“是好事。”
“那是自然!”妙仪眉眼弯弯,挽住京婳的胳膊,一蹦一跳地走着,“走走走,陪我去采点花草来,鹤方最喜欢那花田里的东西了。”
“你啊,之前不是不让他碰吗?”京婳挑眉看她。
“那是之前,如今他醒来就是把整个花田里的花都采走,我也不会多说半句!”妙仪笑着说道。
京婳捂嘴轻笑,眉眼缓和下来,跟着妙仪染上了喜意。
鹤方若是醒来,什么都能送给他。
只要人平安就好。
——
“咳咳。”温清川面色惨白,一只手撑在床边,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池应淮蹙眉将帕子递给他,而后又倒了杯茶水连同丹药一起送到温清川面前,“你倒是对自己狠的下心。”
温清川闻言似是想勾个笑,但面色太过虚弱,反而有些狼狈勉强,他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指尖,而后叠得方正放在手边,这才接过池应淮递给他的丹药。
池应淮垂眸看着他单薄的身形,眉头都快拧成死结。
太瘦了,整个人从侧面看都要薄成一张白纸了,更别提他如今还不是一个人。
他越想眉头越发紧锁,面色更沉重。
“怎么了?”温清川将茶杯放在木桌上,轻声开口。
池应淮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更加阴沉,开口却安抚缓和,“没什么。”
温清川闻言垂眸看向指尖,轻笑一声,“倒不必瞒我,如今我虽看不清,但能看到灵力运转的。”
“你在担心我?”
池应淮闻言眼中一动,没有说话。
温清川也不急,坐在那等着。
到底是池应淮先退一步,轻叹一声,“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那别京白是你的朋友,若是情谊已断解除契约,为何又要将灵根给他?你现在的身子真经不住折腾了。”
温清川闻言没有回答,而是偏头看向窗外。
池应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外面是块花田,正是艳丽的时候。
阳光透过窗子打在温清川脸上,明显苍白的脸上,碎发随着微风而动,面容上是难掩的病态,薄唇上难见血色,一双好看的眸子无神地注视着窗外,看不出他在看什么。
宽大的棉服穿在他身上,反而将他的身板称的单薄羸弱。
只是看了一眼,池应淮就偏过头去,不敢再看,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起。
“你知道的。”温清川缓缓开口,声音又轻又细。
一句话如冷水一般浇了池应淮一身,让他说不出半分话来,许久才沙哑地吐出一句话,“什么?”
温清川闻言转头看向他,一双黝黑的眸子,明明早已失明却让池应淮感觉被看透一样。
“我会死。”温清川淡淡地开口,面色平静,仿若说的不是他的生死大事,而是落叶归根这种理所当然的自然规律。
池应淮下意识想要开口反驳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温清川垂眸轻笑,“我看到了,所谓的天机。”
“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无相……”
“世间因果轮回,我命如此。况且生离死别乃人之常情,人难逃一死,或早或晚,没什么可惋惜的。”温清川淡然地说道。
池应淮看向温清川,明明近在眼前,却仿若咫尺天涯,他蹙眉追问,“你当真不在乎吗?既如此为何又要和别京白断联,是因为命数如此,还是因为怕他知晓你的痛苦你的不甘?”
“为何要遮遮掩掩,真敢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去打听神域的消息,打探玉楼和梅衡的近况,你明知他们担忧你一事,为何不同他们联系?”
“温清川,你当真心甘情愿吗?”
“京婳姐,你说鹤方会喜欢这朵花吗,还是那一朵?”
“要不我把两朵都装起来吧,反正还有很多。”
“小心被蜜蜂蛰到。”
欢声笑语传入屋内。
温清川忽地一笑,偏头看向窗外,“我听到花开了。”
池应淮一愣,偏头不敢去看他,眼眶处染上红色,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扔给温清川,咬着牙说道,“你走吧。”
“不见那里我来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趁我还没反悔,走吧。”
池应淮不敢去看他,听着脚步声响起,而后是木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独清,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池应淮骤然回头,就看到温清川站在门口,逆着光,阳光在他身上仿若渡上了一层白光。
他眉眼弯弯,略显沙哑的声音掩不住他的欣喜,“如若能再见,告诉我你真正的姓名吧。”
木门被关上,将暖阳隔绝门外,也将池应淮关在了屋内。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从太阳高照到月色正浓。
“鹤方!别京白!你才刚醒过来,着急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