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什么死不死的,你别干傻事!”谢钧闻跑到了靳礼身旁,气喘吁吁道:“霍沉遇在找你,所有人都在找你,你想让你家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靳礼看到谢钧闻过来,愣了一下,回过神对蔺锌喊道:“别做傻事,快下来,我求你了,你快下来好不好!”
  蔺锌抹掉眼角的泪,笑了声:“好啊,让我下去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为何,谢钧闻猜到了蔺锌要说什么。
  他胸腔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激动,莫名开始心悸,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结束了,过了今天,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真的会轻易结束一切吗?
  他来得这一路那么不正常,分不清那辆车是走运还是有人帮他安排好的。
  靳礼不停地点头:“好!好!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蔺锌默默注视着他,声音颤抖:“我要你发誓,我下去后,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纠缠我,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不会打扰我和言鹤!我们俩就此别过,永不相见!”
  靳礼沉默了,他不能发誓。
  蔺锌说得每一个条件,他都做不到。
  蔺锌见他这样,苦笑道:“你看,我早知道你会这样,你永远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从来不顾我的死活!更可笑的是我居然相信你要跟我告别,傻傻地跟你来到了这里,我真蠢!”
  “你犹豫什么,快答应啊!”谢钧闻走过去推了靳礼一下。
  靳礼没站稳,猛地倒在地上,失魂落魄摇头:“不能,我不能答应。”
  谢钧闻蹲下身,拽着靳礼的衣领把人半拎起来,低声切齿:“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难不成你真想看蔺锌跳下去?”
  “这是发誓,发誓啊,我不能没有蔺锌。”靳礼眼神黯淡无光,“说不定他就是想用死威胁我,我……”
  “操!”
  谢钧闻手握成拳,扬起手臂狠狠揍在靳礼脸上,拽着他的衣领,冷声道:“事到如今还痴心妄想,能不能认清点现实!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不说那些话,你跟蔺锌都没可能了!还是说你现在宁愿看到蔺锌去死,也不愿意说声不纠缠!”
  他完整的说出了这段话!
  放在其他时候不可能!
  第70章 崩塌
  蔺锌站在雪山之巅,从下面的角度来看,他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去,实则还有五六米的距离。
  蔺锌闭上眼睛,泪水流淌在脸上,再睁开眼皮,眼神空洞洞的,“没用的,谢哥,你劝不好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我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谢钧闻抓紧靳礼的衣领,咬着牙道:“你说你爱蔺锌,不能没有他,结果就是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这就是你的喜欢?这就是你的不能失去?你可真能瞎扯!”
  “不行,不行,我不能说,不能发誓。”靳礼摇头,脸色白得不像话,他有种感觉,仿佛说了这句话,以后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谢钧闻强迫自己冷静,开口说话时依然忍不住发怒。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的喜欢比蔺锌的命还重要?!”
  靳礼双手抱头,神情溃败,声音嘶哑:“这不一样,总之我不能说!”
  天空飘起飞雪,短短一瞬间下得非常紧密,随着狂风吹在他们脸上。
  谢钧闻今天穿得单薄,山顶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冷风钻进衣服里,冻得四肢麻木冰凉,有雪扫进眼里,他眯了眯眼睛,用尽力气给靳礼一拳。
  拳头打在颧骨上,痛得不止靳礼一个人。
  谢钧闻感受到更多的是麻木,不解气地又来一拳,厉声道:“我看你真是疯了,脑子被驴踢了!到现在还坚持什么,有意思吗?是不是非要把所有人逼疯才满意!”
  他分不清靳礼是真不愿意,还是被控制了,但此刻的怒气达到顶峰,气得脑门发晕!
  靳礼哭丧着脸,张开嘴还要说话,余光扫到蔺锌的身影,猛地推开谢钧闻,伸着手臂跑过去,“不要!蔺锌!”
  由于跑太急摔在地上,边往前爬边站起来接着往前跑。
  “蔺锌!”
  “你别过来!”蔺锌正对着他们后退,不看身后的距离,生怕他跑来。
  靳礼倏地停住,不停摆手,语气宛如哄小孩般诱导:“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别跳,你回来,回来好不好,那儿太危险了。”
  “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别冲动!”谢钧闻衣服里灌满冷风,顾不得冷,眼睛一刻不敢从蔺锌身上移开,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蔺锌回头看他们,双眼红肿,有解脱亦有绝望。
  “没有余地,谢哥你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答应他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我不想答应他的,可我看到他跪着求我,我就心软。”
  风很大,雪不知不觉变为暴雪。
  蔺锌冻得鼻子通红,“言鹤说我病了,我知道,我配合治疗,我想好起来,但是我…我……”
  谢钧闻迎面吹着暴风雪,一口冷气灌进肺里,低头缓了口气,怕蔺锌听不到,扬声道:“言鹤跟我说了,你控制不住自己,你不爱靳礼,但你总是心软原谅他,这让你越来越痛苦,你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不是你的错,生病了就看医生,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靳礼听到这些话,完全怔住,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控制不住,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呢。”
  蔺锌摇头,嘴角牵出一抹笑意,边哭边笑:“没用的,言鹤陪我治疗那么久,几个月过去了,我现在看到靳礼还是会不正常,我才是没救的那个人!”
  “言鹤对我太好了,我想跟他好好过一辈子,可是我总想原谅靳礼,我明明不喜欢,我明明……”蔺锌抬起手臂,抹掉眼泪,猛然转过身往前走,“我讨厌我自己,恶心到想吐,被欺负成那样了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我真贱啊。”
  “不是这样的,你别冲动,我跟你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是……”谢钧闻仿若被掐住了嗓子,后面的字说不出来,他怕蔺锌站不稳摔下去,迈开脚步往山顶跑。
  坡太高了,暴风雪迎面吹着他们,稍不注意就被吹会原地。
  蔺锌背对着他们,缓缓敞开双臂。
  暴风雪好像对他没有用,一米七六的身高,身板薄弱,迎着狂风暴雪没有丝毫动摇。
  眼见着身板有所倾斜,一道声音从谢钧闻身后响起。
  “别跳!”
  “我说!我发誓!”
  蔺锌僵直站在那儿,没有动。
  谢钧闻嘴里灌了好几口冷风,缓口气的功夫,被吹得后退几步。
  靳礼站在后面,嘶声喊道:“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我发誓我以后不纠缠你了!不会再打扰你和言鹤了!”
  “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们再也不见面,我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让你看到我。”
  靳礼目眦欲裂,歇斯底里:“我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
  说出话的同时,靳礼痛哭流泪,接着道:“我真的真的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你下来啊!”
  话音落地,雪山轻微地晃动起来,眼前的一切被风雪覆盖,什么都看不清。
  谢钧闻快要睁不开眼,差点站不稳,眯眼往前看,只能看到雾气交加的暴风雪。
  脚下的地面震得不正常,他察觉到不对劲,脸色变得很难看。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看不到任何人,隐隐约约听见了靳礼大喊蔺锌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耳边仅剩风声。
  这时候,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
  雪山崩塌,地面塌陷,猛烈的暴风雪掩盖了所有声音。
  四十里外,司机终于修好了车,掏出根烟咬在嘴里,摸到打火机点燃。
  他抬头看着远处阴沉沉地天气,皱起眉:“今天不是晴天吗?”
  “不知道刚才的人有没有打到车。”
  天已然大亮,一抹光透过乌云照在大地。
  前面阴沉一片的天空豁然变晴,路上的车辆不知何时多了起来。
  上午九点钟,一则新闻占据了各个平台。
  国外某国某地区的雪山崩塌,目前已知受难车辆有两辆,未知车里的人数,没有在附近找到人。
  崩塌的雪山挡了路,要穿过雪山的车辆不得不停在路边,纷纷议论怎么会突然崩塌,有人描述,在崩塌前下了一场暴风雪。
  “怎么可能,我就在山脚下,没看到雪!”
  “可能局部有雪。”
  “天气预报没有报导。”
  四十公里外,个头高大的白人推开铁门出来,没看到自己的车,愤愤骂了几句,转头看到一块石头下面压着一张卡。
  他迅速走过去翻开石头,左瞅右瞅,确定附近没人,把卡塞进自己兜里,接着骂偷他车的偷车贼。
  前往雪山方向的车辆全都往回开,一条路上全是一个方向的车。
  距离雪山几十公里外的冰湖附近,霍沉遇坐在一辆出租车里,车中播着今天的最新新闻播报。
  霍沉遇听见熟悉的地区名,蓦地抬眸,点开手机去看手表的定位,放大地图,上面的雪山名字和新闻里播报的名字对上了!
  与此同时,累了一夜的程尧燃买了瓶水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坐在公共座椅上刷手机,顺便问慕梓臻有没有找到人。
  “我查到了靳礼租的那辆车,跟新闻里播报的遇难车辆一模一样。”慕梓臻声音冰冷。
  程尧燃:“什么遇难?”
  慕梓臻:“北边有个区的雪山塌了。”
  “什么?!”程尧燃立即上网,看到呈现在眼前的新闻,没忍住爆了声粗口:“我靠!钧闻去这个区找人了,我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样了。”
  程尧燃先挂了慕梓臻的电话,给谢钧闻打了四五个都打不通,他隐隐产生了不安,翻到曾经跟大哥要来的霍沉遇的联系方式,忐忑拨了过去。
  这次倒是通了。
  “霍总,钧闻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程尧燃呆愣在原地,手机从手心里脱落摔在地上。
  天气晴朗,暖日当照,街上没有一点风。
  雪山崩塌的第五个小时,霍沉遇刚联系完一个朋友,站在警示带外,脸色冷得吓人,附近的人都避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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