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她想告诉自己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但她有下意识摇头,觉得不可能的。
  眼泪就不受控制,像有意识似的,淌了下来,她的心脏像被人拧着的紧.窒难受。
  跑了一天,很累,连手上牵着的马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她赶紧睁大眼睛,用袖子抹了两下,佯装若无其事,努力让突然有点泛红的眼圈恢复正常。
  她恢复得挺好的,大家都没察觉。
  但裴玄素还是发现了。
  他扫视这一带民房驿馆客店,圈定了三处下榻地点,何舟朱郢等人立即过去交涉雇房了。
  大家牵着马进了家栈的门,裴玄素匆匆处理和吩咐好诸事,他立即去找沈星了。
  沈星刚刚把马送到马厩,回来后院的正房里,她正站着发愣。
  红彤彤的夕阳照在敞开的大门和隔扇窗上,屋里昏暗混合火红,让她白皙的小脸看起来有点苍白。
  裴玄素立即上前揽住她,小声问:“星星,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还有,你今天怎么突然问楚元音那些?”
  对于沈星,他观察入微,心思如发,立马就察觉到一点异常了。
  沈星回头,看着裴玄素未曾卸妆的这张和前生几乎有九成像的阴柔艳美的凌厉面庞,一摸一样的颀长劲瘦的身量,唯一不同的,就是此刻关切溢于言表待她的眼神和神态,和前世有着很大的差异。
  沈星一瞬不瞬看着他的脸,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他脸颊,感受着掌心鲜活温热的体温,他连汗水都给她一种心醉的感觉。
  既然他问了,沈星也不瞒他:“我想起前生一些事了,”她忍不住垂了垂眼睫,心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翻滚,她说,“我想知道,你前生是不是也爱我的?”
  她小声把旧马厩和铁蒺藜的事情说了一下,还有楚元音的。
  裴玄素唇角渐渐拉平了——听着沈星小声讲述前生和“他”的那些种种纠葛,此刻那种第三者感觉、那些事与他根本不相干的感觉真的很清晰很强烈。
  他发现自己并不想听。
  在沈星嘴里说出和前生的“自己”的种种事情,让他感觉很微妙,有种异样的不舒服感。
  并且,裴玄素很清楚,“他”究竟爱不爱她的。
  裴玄素抿唇,他眼神闪了闪,等她说完,他用不甚在意的语调说:“这有什么所谓的?反正咱们这辈子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但沈星固执:“不,我就想知道!”
  她突然很大声,两人都一愣,沈星急忙小声:“我就是想知道,好歹好多年了,”
  她神色有点黯然,“不知道我会很遗憾。”
  虽然,两人这辈子已经携手了,但沈星就是对那段失落的时光和过去的那个他有没有爱过她,非常执着。
  经历不同,是一个人但有了差异,沈星在私心里,总是放下不前生。她悄悄把第一段独属于前生那段鲜明时光,和那个鲜明的他,在心里保留了一小块地方单独存放。
  她不想忘记它,她也忘不了他!
  裴玄素没法反驳。
  他勉强笑了笑,但心里一点都不情愿,也很不舒服,但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他最后还是低声说:“嗯,但这种事是随缘的,能不能知道顺其自然。”
  他最后还是补上了这一句。这个顺其自然,他真实愿望是自然湮灭在时光里,她最后什么都不知道。
  沈星不禁有些失落,她顿了半晌,“是啊,确实是这样。”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裴玄素也没法回答她。
  她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用的。
  她翻滚的情绪骤然一沉,肩膀垮下去了,眉目间染上一种难言的怔忪和失望。
  她趴进他的怀里,沉默了一会,最后站起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一下:“那我们早些用膳休息罢。”
  “夜里还要赶路呢。”
  第98章
  沿途不断有裴玄素提前安排的人汇合进来,一路上只是稍作休憩,马不停蹄赶往西边疆的斜谷至什山关一线。
  人在路上,飞鸽不断。
  裴玄素对徐景昌变故一事寄予相当大的厚望。
  沈星就当然不用说的。
  神熙女帝这次也给予了极多的资源,裴玄素物尽其用,不过越接近西边境线,他就越不轻易动用梅花内卫等神熙女帝的眼线,以防明太子有所渗透。
  最终在半途的时候,裴玄素成功捕捉到了徐景昌一行的踪迹。
  消息是戎州那边紧急发过来的,发信人叫孙维胜,目前在戎州宿军大营正四品司马。他是沈星藉着裴玄素的手在十六鹰扬府改制中努力收在麾下的徐家旧部将领之一,已经是沈星底下的人手了。
  孙维胜有个胞兄孙维闵,于西南二道五关三所的干州卫任镇抚都督,正是那蔺卓卿提供二十一人名单上的其中一人。
  裴玄素和沈星当晚就去信打听询问相关的事宜,几乎是一接到飞鸽传书,孙维胜立即就给京畿这边回了信,
  有些事情,不挑明不察觉,一挑明就像闪电一般。孙维胜和其兄联系还是算频繁的,孙维闵人在局中死活站徐家,平时与胞弟的家信来往流露多少一些关于昔日同袍的怨怼,不过那时候谁也不知道靖陵计划,孙维胜也不当回事,因为现在这样的局势,从朝廷到地方本来就是会不断被人接触拉拢的。魏国公去世这么多年了,人心渐渐散了,也真没什么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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