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你若实在愧疚,回去偷偷烧些纸钱,点一盏明灯吧。”
  许承昼拱手:“谢父亲。”
  但是许承昼的心情并没有好转,连续着几日都没精神,许夫人看得心焦。
  她找许兰期诉苦:“大郎近日心情太低落了,到了今天,膳也不用了。”
  “我把吃食送到他房中去,吃是吃了,但是没动两口。”
  “我劝了好些,根本劝不动,你去看看。”
  “咱们好歹别弄出饿死孩子的笑话。”
  许兰期在儿子的房间外敲门。
  里面传来中气虚弱的声音:“进。”
  他推门进去,自己傻儿子奄奄地看着窗外出神。
  许兰期走过去,劝道:“伤怀便罢了,吃食还是要用的。”
  “别到时候你身子也垮了,去给他陪葬吗?”
  许承昼从双眼无神的状态中回神来。
  “阿耶,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以前看民间百姓苦,总可怜他们命如浮萍。”
  “又庆幸自己出身好。”
  “贝钤也是一样的天潢贵胄,还颖悟绝伦,深得器重。”
  “但还是身不由己,稍不注意便被连累。”
  “来得太突然了,我在想,是不是我也会猝不及防地被......”
  嘴边被拍了一巴掌。
  “说什么呢,为父是那等没分寸的人吗?”
  许承昼小声逼逼:“万一九族里有没分寸的人呢?”
  “人那么多,我别说认识了,名字都记不全。”
  许兰期:......
  “再远一点,十族说不定都能被牵连。”
  “阿耶的学生可有不少,你连数目都记不清了吧。”
  许兰期:......
  他直接赏了儿子一个小嘴巴子。
  “死孩子,搁这儿扮什么乌鸦嘴呢!呸呸呸!”
  挨了一记的许承昼老实闭嘴,但他也很担心另一个问题:“阿耶,这次陛下这么生太子的气。”
  “她会有事吗?”
  “再怎么说,软禁储君是大事。”
  “史书上,好像储君被禁足,就代表着父子离心了。”
  他手指扣着窗沿,想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
  幸而,父亲给出的答案是好的:“虽然不敢肯定,但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只是让孩子去面壁思过而已。”
  “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大阵仗。”
  “不过......”
  许兰期按住儿子的肩,疑惑道:“我是让你去勾引太子,结果都现在了,你怎么还没上位?”
  “你又没有上位,担心什么,又牵连不到你。”
  许承昼低声反驳:“我不去是因为我不想吗?”
  宫里,收拾好心情的贝婧初去宣室殿请安,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小时候一样在殿里用晚膳。
  三弟也在这里,被一同留了下来,小孩不像平时一样埋头干饭,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她。
  第295章 太后生病
  皇帝把贝靖裕叫过来:“不是一直想着长姊吗,怎么不说话?”
  “人不在的时候念叨,长姊在这儿了,怎么还害羞的?”
  贝靖裕吧嗒吧嗒过来,不太熟练地安慰人:“长姊,别难过了。”
  贝婧初:......好直男的安慰。
  饭后,皇帝支开蠢儿子,贝婧初主动认错:“阿耶,是我太感情用事了。”
  贝恒长叹一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感情是最容易影响判断的一件事。”
  他闭了闭眼,道:“你要知道,日后犯下大错的,反而多是你身边人。”
  “因为和你不亲近的,早在年复一年里被淘汰掉,无财无权,翻不起风浪。”
  “反倒是追随你的人,你会提拔他们,赐他们高官厚禄,他们手中的权利越大,闯的祸就越大。”
  贝婧初听得心情复杂,这都是阿耶亲身的经历总结出来的谏言。
  她回道:“诛灭身边的人,无异于剜骨剔肉,但腐肉不除,人就会死。”
  “儿会记得记得当断则断。”
  只是,若是犯错便罢了。
  为了杀鸡儆猴,而处死被牵连的亲友,贝婧初还是难受。
  皇帝面带倦容,似乎最近事忙,很久没好好休息。
  但案上的奏本并不比以往超过多少,想来是因为精神头不佳。
  他饮了一口浓茶,放下杯盏。
  “有多大的权利,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你要承担整个大越的责任,就不能被感情左右了你的脑子。”
  “朕并非是让你断情绝爱了,而是说,哭泣和挥刀是可以同时做的事。”
  “这次便罢了,朕相信你会想明白的,你是个聪明孩子。”
  “太后她们很想你,去请安吧。”
  贝婧初行礼出去,知道这件事就过去。
  进仁寿殿主殿,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郁的药味。
  太后倚在榻上,含笑看着门口,她走进来。
  “初儿来了,快过来让大母看看。”
  贝婧初脚步加快,匆匆走过去。
  “大母......生了什么病?”
  她还以为是拒绝酒酒求救的托词。
  虽然远不到无法见人的地步,但现在看来,托词是真,缠绵病榻也是真。
  蕙姑姑在一旁答道:“回殿下,太医说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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