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东西南北跑了这么久,她今天真的累了。
她打量个哈欠,疲惫地勾起唇一笑,有些敷衍地道:“保密,不告诉爹爹。”
林愫知道她困了,心想让她一天就想出头绪,实在有些为难。
今天林愫看她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相比也不会有结果。
不过没关系,林愫对姜瑶极为宽容,只要她今天出门了,也算是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就算没有查到也没关系,她已经努力了。
他绕到姜瑶后面,替她拆下头上的束发,让她柔软的发丝得以耷拉在肩膀上,“阿昭已经困了,先去休息好不好。”
姜瑶打了个哈欠:“放心吧,爹爹,我已经有十足的把握……”
她跳下凳子,跌跌撞撞地往寝房里走,路过禾青的时候,拽了他一把,“禾青,记得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她只能暂时睡一个时辰,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她本来想让林愫喊醒她的,但是如果是林愫,肯定不舍得半夜叫醒她。
她还没有处理完今天的事情。
倒头沉沉睡去,醒来时候已经是夜深。
禾青一身黑衣,立在她的床头,“殿下…殿下……”
姜瑶困得快睁不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翻起来,声音微哑地问道:“东西都搬回来了吗?”
禾青回答道:“一个时辰前已经搬就在书房内摆着,请殿下移步书房。”
姜瑶果断起身,披上外衣,朝外面走去。
春夜宁静,只有蟋蟀窸窸窣窣的鸣叫声,姜瑶走出屋子,一路漫步走到中庭。
临秋看见她出来,惊讶道:“殿下,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姜瑶揉揉眼睛,半夜起身,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倦,掀了掀眼皮,只能用轻“嗯”来回答临秋。
怔愣片刻,她才能够说出连贯的话来:“去书房看些东西。”
她头发未挽,将醒未醒样子,眼皮子合上又撑起,像是很努力地保持清醒,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有什么要看的,就不能明天再看吗?”临秋颇为心疼,公主殿下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努力。
“没关系的……”
她上辈子八岁的时候,回到宫里学书时,书房时常点灯至夤夜,只不过这辈子生物钟被林愫惯得太松散,所以会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书房里堆了整整一箱的账簿,都是夜刃潜入襄阳王府里偷出来的。
姜瑶根本没想要认认真真地在云娘身上找到痕迹,今天走的那一遭是刑部的程序。
姜瑶知道,自己接手此案,无数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无数人盯着她的行踪,所以她在外必须做些事情给人看。
今天林愫问她有什么发现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办法回答,因为她的调查重心根本不在云娘身上。
既然姜拂玉都已经将夜刃交给她了,她自然可以另辟蹊径。
从始至终,她想要查的只有姜潮。
要不是担心连累林愫,她直接下令宰了姜潮都可以。
可是为了谣言浮出水面,她还是得抓住证据,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一个亲王拉下来。
上辈子姜瑶是学金融的,和钱打交道,她深刻知道,人在俗世中,总是脱离不开五谷钱粮,招兵买马要钱,买人性命要钱,雇人帮工要钱,买凶杀人要钱,造谣生事也要钱……姜潮无论想要做什么,必然要花到钱,和钱脱不了干系。
所以想要知道他做了什么,查他的账簿,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
姜瑶翻开最近一个月的账簿,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第48章 酒香
白露凝于草木间, 景仪宫中,正在批阅奏章的姜拂玉忽然皱眉,搁下笔, 看着花瓶中艳丽的桃花出神。
这是晚春最后一季的桃花,大抵是在上京城郊外的野山上折下送来,枝桠上带着绿色的枝叶, 被姜瑶买下送来后,姜拂玉就让人将花束栽进花瓶中,放在书案一隅,以供她随时观赏。
“陛下,该喝药了。”
身边有人端上一碗汤药,搁置在她身边。
姜拂玉垂眸看着玉碗, 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当年先帝派人重伤她,后来她又冒死生下孩子,这些年来日夜操劳国事,和臣子斗,和藩王斗, 身体恢复得不算好, 时常深夜骨痛,每日都要服用参汤滋补镇痛。
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 包括姜瑶和林愫。
可是在外,她需要永远端起天子的威严、天子的体面, 她都不想告知亲人,平添他们担忧, 也不想告诉外人, 免得朝廷因她的身体动荡不安。只要能撑,那就多撑一日。
她抬头看向白茵, “你回来了?”
白茵神色怔然,随后点头,“下午到的。”
“下午方至,理应好好歇着,夜里就不必过来书房了,”姜拂玉握起笔,“只是没想到,你对那个孩子,还留有这么大的执念。”
“孩子是无辜的,”白茵平静地说道,“即便他的父亲罪大恶极,也不应该牵连到孩子身上,也许是上了年纪,这些年我总是梦见那个孩子的哭声,当年溺死他,我亦有愧于心,也想为他做些什么弥补,如果孩子还活着,今年大概和公主殿下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