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徐莲安,莲安救命,我是你三弟啊!”徐氏的族人中,有人大声哭喊着求饶。
  “莲安,我是你三叔父,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买糖吃了!我没对不住你啊,莲安,求求你别杀我们,别杀我们啊!”
  徐氏叔伯兄弟接连下马,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以头抢地,哀求大哭。
  凄惨的哭求声,在战马长嘶,刀枪碰撞中,格外清晰。
  “雍州反贼,你们听好了,他们都是徐氏的人,你们徐副将的亲人!”
  “你们忤逆,对自己的嫡亲族人赶尽杀绝,老天看着你们,你们会遭到天谴!”
  黑塔正在江心,他似乎听到了哭求,又似乎没听到,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汗,滴滴答答掉落。
  在兵丁围起来的伤兵救治角落,桃娘子跪在地上,将水囊往虞邵南嘴里灌:“张嘴,喝下去!”
  水囊的水,沿着虞邵南的嘴角流出来,他眼睛睁着,头无力垂到一边。
  “喝,这里面是将军花大价钱准备的盐糖水,你不许死!”桃娘子灌了一气,水顺着虞邵南的衣领流了下去,冲开脸上的血,露出青白的脸。
  桃娘子将水囊扔在一旁,去扒拉虞邵南的披甲,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挡住了桃娘子。
  “你不要命了!我是大夫,你的披甲太重,必须解开透气!”桃娘子急了,甩开了虞邵南的手。
  虞邵南双眸哀哀望着桃娘子,她难过至极,狠下心道:“你必须听我的,将军很快就来了,你活着见她!”
  那边徐氏的哭声中,传来了惨叫。雍州铁骑兵上前,绞杀,踏着他们的尸首,继续向前。
  桃娘子手下不停,嘴里不断念叨着:“将军不让黑塔打前锋,你看,这个前锋怎么打,打了,要悔恨一辈子。徐氏也不尽是徐凤慜,自己的亲人,怎么下得了手。”
  “你也算是我的亲人,我拿你当弟弟看,这么好看的弟弟,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将军更舍不得了,你快别动,我帮你把这铁疙瘩脱了.....”
  虞邵南没动了,手耷拉下去,任由桃娘子解开了身上的披甲。
  桃娘子的双手,一片血红,簌簌颤抖。她仰起头,望着天,“啊!”嘶声力竭,大哭不止。
  虞邵南的里衣,已经被磨成了碎片,嵌入血肉模糊的身体里。
  大楚兵被雍州铁骑兵打得节节败退,鬼哭狼嚎,纷纷丢下刀枪,顾不得景元帝了,举旗求饶。
  景元帝像是石像一样,被雍州军团团围住。向和骑在马上,绕着他转了几圈,喃喃道:“长得是比我要强上两分,就是,只怕是个傻子啊!”
  景元帝沙哑着嗓子,道:“虞昉呢,我要见虞昉!”
  向和一挥手,道:“把这个生得好看的傻子带走看好了,他好看的马,留给将军!”
  虞昉终于过了江,桃娘子等在岸边,看她目露焦急四下张望,上前将她带到了伤亡将士的营帐。
  “将军,阿南在里面。”桃娘子哽咽着道。
  虞昉身形晃了晃,停下了脚步,待努力平缓情绪之后,才走了进去。
  桃娘子守在营帐外,揪着地上的枯草,擦拭手指缝干涸的血。
  虞昉望着营帐中央直直躺着,裹着本白袍子的躯体,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上前,双腿跪在他身边,手抚上他青灰的脸,泪水滚滚滴落。
  第44章
  雍州军占据江陵城, 京畿一带彻底失守,威逼京都建安城。
  快过年了,因为打仗, 世家大族的大门紧闭,街头巷尾的铺子大多都关着门。不过因为雍州军不扰民,素有好名声在外, 寻常百姓还是与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做些小买卖,走动。
  两相对比之下, 气氛显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江陵城如其名,小河在城中蜿蜒穿过,百姓沿河而居。虞昉照样住进了沿河岸边的空宅邸, 忙着粮食户贴赋税等战后事宜。
  只是这次,虞邵南不在了, 只有铃兰在旁边帮忙。
  冬日的江陵城比不过雍州府寒冷, 与之不同的是湿冷,哪怕出太阳,也总觉着浑身濡湿,寒意丝丝缕缕往骨髓缝里钻。
  铃兰往薰笼里加了炭, 又去剪了几支茶花插在花瓶里。拳头大小妃色的花朵,衬得清冷的屋子,一下鲜活了不少。
  虞昉从成堆的旧账中抬起头来,望着荼白花瓶里的茶花, 映照在窗棂细纸上,像是一只握紧拳头, 用力挥舞的手臂。
  虞邵南去世时,也紧握着拳头。手指僵硬, 已经不能再打开,只看得到花钗的一角。
  他平时最爱美,喜欢簪花,经常被老钱他们嫌弃嘲讽。
  老钱他们拔了很多花花草草,放在了他的棺椁中,停灵在了江陵城的广寒寺。
  茶炉上的茶水滚了,铃兰提壶斟了盏茶走过来,看到虞昉在怔怔失神,放轻手脚,将茶水放在了她的左手边,上前磨起了墨。
  虞昉很快恢复了寻常,低头看起了账目。
  战后最为麻烦,要尽快恢复生产生机,填补打仗时的巨大损耗。
  兵丁的披甲,军饷,粮草,马匹等等还在其次,主要花销在兵丁的膳食补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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