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物极必反,虞昉她有本事逆天而行!”
  姚太后声音大了些,又是一阵大咳不止。喉咙呼哧着,像是哀鸣的母兽。
  黄嬷嬷难过不已,一下下轻抚着姚太后的后背,手下触及间,全是骨头。
  “太后娘娘,外面闹得很是厉害。百姓没吃食柴禾了,他们会出来抢,杀。”黄嬷嬷晦涩地劝道。
  “让他们去抢,去杀!”姚太后冷冰冰道。
  咳出来了鲜红的血丝,胸骨扯着剧痛,姚太后却浑然不顾。
  “都死,都该死!他们是什么好东西,早该被杀,被抢!那些穷人,他们活该穷!谁让他们没出息,有出息的,早就不会受穷了!”
  黄嬷嬷怔了怔,手顿在了半空。
  她也是穷人出身,小时候家里吃不起饭,爹娘将她卖了。她当时恨爹娘,认为他们狠心,留着弟弟妹妹,却卖了她。
  后来,姚太后掌了权,她也跟着鸡犬升天,想起去找爹娘,要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让他们后悔。
  爹娘弟妹都早已死了,接连饿死病死,连坟都没有,不知尸首落到了何处。
  黄嬷嬷得知此事后,她没有哭。伺候主子,要让主子高兴,哭了就是晦气,她已经不大会哭了。
  这时,黄嬷嬷却想哭。天下九成都是如她爹娘这般没出息的人,他们活该受穷,不配活着。
  姚太后待她很好,她是怒急攻心,并非在说自己。
  黄嬷嬷心里却空荡荡的,像是当年得知亲人全部去世时,她的心情。
  姚太后与黄嬷嬷主仆多年,远比景元帝这个亲儿子还要彼此了解,她顿时察觉到了黄嬷嬷的不对劲,锐利的眼神直视过去。
  “你觉着我说错了?还是说到了你的痛处?”
  黄嬷嬷忙躬身道:“不敢,老奴只是想到了些陈年旧事。”
  姚太后顿了下,“陈年旧事......你的出身?”
  既然瞒不住,黄嬷嬷也就坦白道:“是,老奴想到自己。家里穷,爹娘没了活路,只能将老奴卖了。老奴当年心里有怨气,恨爹娘偏心,卖的偏生是老奴。当时老奴已经八岁了,弟妹都小,一个四岁,一个五岁,长不长得大还难说,哪卖得出去。爹娘赁了两亩薄田,拼死拼活耕种,租子要交给东家五成,余下的五成,也落不到自己手上,还要交各种杂税,徭役。若不交,差役跟土匪一样,冲进家里一通抢,将人打得半死不活。太后娘娘,穷人,他们要如何做,才能有出息?”
  姚太后依靠着软囊,久久未曾出声。
  京城外。
  虞昉骑着马,在京城周围转了一圈。
  京城内靠近皇城都住着达官贵人,越往外,越穷。住在城外的,都是些要进城做苦力的穷人,小摊贩。
  出了这一圈,景致便不同了,良田一眼望不到尽头,各式精美的宅邸,坐落在山水田地间。
  这些都是城内达官贵人的田地,庄子。
  城外很热闹,小商小贩来回走动,在雍州军营帐外叫卖。
  看到虞昉一行的马过来,有胆大的,还扬声问道:“雍州军何时攻城?快些打进去,我们好进城做买卖。”
  向和从前面岗哨巡视回来,见状不由得又气又想笑。
  京城还真是,连小商小贩都又精又大胆,不但想从他们身上赚钱,竟然还盼着打仗!
  “走走走,别在这里打探军情!”向和黑着脸吆喝,他颇有几分威严,围着人顿时做鸟兽散。
  “将军,这些人真是讨厌得紧,下次再来,我将他们都打走。”向和上前,牵住了虞昉的马绳。
  虞昉下马,道:“无妨,他们只要不影响我们练兵,进入营地,他们也要吃饭,随他们去。”
  向和便不多说了,跟着虞昉进了主帐。铃兰提来水,她洗着手,若有所思道:“第八天了。”
  围住京城已经八日,时日不长,大户人家忙着囤积米面粮食柴禾,穷人买不起,肯定已经有人断粮断柴禾。
  京城的天气虽算暖和,毕竟刚过年,还正是寒冷的时候。端看阴沉的天,好似要下雪了。
  建安城的雪不会下太大,向来都是雨夹雪,却照样能冻死人。
  向和神色严肃,道:“将军,要不就来硬的。”
  默默跟着的黑塔看了眼向和,道:“你瞧京城的城墙,城门,硬攻的话,雍州军估计得折损大半。”
  打仗的输赢,就是双方实力悬殊的比较,跟打架是一样的道理。兵丁之间刀枪相向,谁力气大,谁的刀枪锋利,谁的动作迅速,就能占上风。
  建安城靠着坚固的城墙,宽敞的护城河,雍州军想要强攻,着实是难了些。
  虞昉让人喊话,是在用攻心计。
  城内的平民百姓要是联合起来反抗,里应外合,打起来就容易多了。
  向和神色暗淡下来,道:“这样僵持着,总不是个事。”
  虞昉擦拭着手,垂下眼帘,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明朝,让人去京郊量地。让人喊话,春耕即将开始,京郊的地要开始耕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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